许是见着人已经走出宫墙外,连带着她都有了几分放松的惬意,继续掏出了饼来啃着。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看那只麻雀。”时葑听见声音便知来人是谁,而她的目光则自始至终都放在那只麻雀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麻雀有什么好看的,更加别说身无二两肉,吃起来都没有多大滋味。”男人的话里话外,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想着吃的,反倒是我之前倒是忘了问你,你之前的考试成绩怎么样。”见着麻雀扑棱棱展翅而飞的那一刻,她方才收回了远去的心。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名落孙山,反正本王又不是那等正儿八经的考生,不过就是去走两下过场而已。”
楚钰和她说话的时候,忽地凑过来看了她许久,眼中满是带着复杂的怪之色。
“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阿雪好像比之前变得还要好看了点,就连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更别说身上还总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要不是上次本王亲眼看见你是一个带把的,说不定直到现在都还误以为你是个女人。”
“王爷难道不知道,不能随意夸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吗,还有我又非是那等伺候人的怜儿,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毕竟她当年可是因着这张脸,不知吃了多少亏和羞辱。
若是有选择,她也希望自己的脸能生得普通一点,在普通一点,这样说不定就不会遭受到那么多无须有的苦难,甚至是一次两次的被沦为他人取笑甚至是打赌的乐子。
平静的日子还未过上了几日,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着今日朝堂上有官员上报,因为半个多月来的雨水肆虐,导致青州一带发生了大型洪涝。
加上去年修葺的护城河有人偷工减料等原因,导致水位面不断上涨,若是在此事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赈灾处理的话,说不定事态还不会严重到了现在骇人听闻的地步。
可因为底下官员隐而不报,等此事传到盛京之时,边缘的三州十七县均有不同程度的受连,良田千亩毁于一旦,青州一带更呈现出以人为食或是浮尸千里的人间惨剧。
楚王一怒之下,亲点了三名钦差大臣带上百车粮食前往那青州赈灾而去,更要将那隐瞒灾情不报的一众官员给押送回京,严加审问。
还在摸索着上手刑部职务的时葑,原本以为赈灾那等大事同她这个新入职的小虾米没有任何关系的,可谁知等那名单下来时,她赫然榜上有名,甚至还是那钦差大臣中的一员。
而里面不单有早年有过多次赈灾经验的陈大人,更有在水利一方面颇有造诣的张大人,而唯有她,就像是一个凑数塞进来的关系户。
其中更是不由令人联想到,这朝堂中是否有人在为她铺路,可那人又会是谁?
因着事态紧急,给不了他们太多收拾的时间,今日颁布下来的旨意,在明日辰时便要出发,连带着等圣旨一下时,她连值都未下便告假赶回了家中收拾所带之物。
因着此去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有三月之久,加上如今天气渐冷,这贴身衣物自然是能带多少带多少,还有她所食的药物也是。
连带着才不过一小会儿,她便整理出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看起来不像是去赈灾,反倒更像是去游山玩水一样。
“这一次的青州一行,阿雪真的不带上奴一块儿去吗。”
正当时葑收拾挑挑拣拣所要带的行李时,不知打哪儿出现的莲香不满的来了那么一句,他的手上则还端着一碗新做的杏仁豆腐和上头洒了少许桂花蜜的芸豆卷。
“我带你去做什么,再说你又以什么身份,反倒是那拍卖行的时间,你可打听好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举办的不。”毕竟里头有一样她势在必得之物。
“大人吩咐的事,奴自然是打听清楚了,正是在十二月初,若是这一次处理得快些,说不定正好能赶上。”
莲香见她叠的衣服就像是将一块皱巴巴的抹布随意塞进去后,实在有些看不过眼的将人给拉到一旁去,好让自己亲自动手。
“这么多年了,奴还以为阿雪叠衣服的水平会有些长进,谁知道那么久了,反倒是越叠越难看了。”
“这不是有你帮忙吗,还有这衣服叠得在整齐不也是一样要拿出来穿的。”
时葑见他过来帮忙后,她也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坐在那圆木雕花螺青桌边,捧起了那碗杏仁豆腐慢慢吃着。
何况此一行前后,她不知得要忙多久。
“奴虽能帮忙,可谁叫阿雪这一次去的时候却狠心的不愿带上奴,最重要的是阿雪这一去一回的,可莫要被那等不长眼的野花野草给勾得迷了眼,届时就连这家的位置都寻不到了。”
时葑知道他这是在潜意识的提起上一次发生的事,连带着她也没有回话的兴致。
“阿雪怎地都不说话了,难不成是被奴说中了你的那点儿隐秘心思了吗。”正在给她叠着贴身衣物的莲香见她不语,原本还带笑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阴翳之色。
等他转过身时,却伸出那修长的手指禁锢着她略显瘦削的下巴不放,力度大得似乎想要将其给碾碎成齑粉般。
“阿雪前段时间答应奴的事难不成都忘了吗,阿雪可是说过日后身边除了奴之外不会在往府里头纳新的哥哥弟弟回来,就连在外头也不会多看其他的野男人一眼,那么现在阿雪又是怎么对奴的,难不成现在连听奴多说几句话都嫌烦了不曾。”
莲香话说到最后,连人都带上了几分小小的吃味,亦连这庞大的身躯都坐在了她的腿上。
人家那叫小鸟依人,他这完全就像是老鹰拱人。
“果然啊,这男人上了岁数就是不值钱,不但比不上外头的弟弟年轻漂亮,就连这张嘴也说不出那等哄人的甜言蜜语了,难怪阿雪的这颗心总想着往外跑,不过若是阿雪在这样,奴到时候要是一时想不开打断了阿雪的腿可怎么办,到时候难过的可还不是是奴一人。”
男人刻意拉长的一句幽幽叹息,像极了那等深墙高院里的深宫怨夫,凄凄惨惨的调子则是那午夜梦回的满地梨花落。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无理取闹更甚是疑疑鬼。”时葑放下那吃到一半的杏仁豆腐,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还有他说到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呵,奴也不想这样的,可谁叫阿雪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奴。”莲香似乎不觉得他有哪里说错了,就连这嘴里的阴阳怪气都只多不少。
“有时候奴就在想,若是阿雪能稍微听话一点,或是心里有奴一点,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疑疑鬼。”
“阿雪要知道,这全天下只有奴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阿雪,更喜欢阿雪喜欢到没了自我的人。”
“奴不奢求阿雪也能喜欢奴,可仍是贪心的想要阿雪的心里也能有奴的一席之地。”话到最后,他的手缓缓的抚摸上了她不知何时凝聚了一层薄霜的面容上,眼眸中的笑变得痴迷而病态。
“放开。”时葑听着他那一口一句的喜欢时,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她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他也是一个虚伪到了极点之人。
“阿雪怎么总是不愿意相信奴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