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官将军家的公子。”时葑见到来人时,眉头无意识紧蹙,更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他的过近接触。
“原是上官公子,怪不得妾身之前没有见过,不过殿下也真是的,既然有友人前来,也不提前知呼妾身一声。”
莲香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厌恶与不喜一般,兀自将她的手臂抱得更紧,就差没有直接将他的手往他胸口处挤压而来。
“阿雪,这是?”
“他…………”
“上官将军安好,妾身是殿下前段时间新纳进宫里的侧妃,若是上官公子不嫌弃,唤妾身一声怜湘便可。”
正当时葑想要为其介绍时,他反倒是先一步出声,更有意的朝人宣告着什么。
“阿雪,你们…………”唇瓣微张,瞳孔猛锁中上官蕴听到‘侧妃’二字时,脸上满是浓重的不可置信。
“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你们不可能,而且你怎么可能………”
即便他看到的是真的又如何,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仍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这都是假的。
“母后说了,孤现已到了明事之岁,身旁理应有个知冷知热的陪着才是,如今天色渐暗,若初还是尽早出宫为好,免得晚了,这宫门可得关了。”随着话落,时葑似不欲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只因她担心,若是她在说下去,忍不住想要对这唯一给过她温暖与阳光的人吐露出,那纠缠在他周身的缕缕黑暗,更懦弱的想要恳求他能带她走,只要是离开这里,无论是去哪里都好。
可她知道,她不能那么自私,更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她转身离去的脚步不过才走了几步,莲香便像是一块狗皮膏药黏了上来。
“殿下可是困了,可方才妾身在出去时,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给殿下熬了一盅人参枸杞乌鸡汤,殿下等下多少喝点,滋补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还有殿下也真是的,现在天气都还没多暖和,怎的就只着了一件外衫出来,也不担心会冻到了,现在妾身摸着殿下的手都是凉的。”
随着二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从眼前彻底消失不见时。
站在原地的上官蕴,这才如梦初醒,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上下牙齿紧咬着,直到发出令人牙根尽酸之音。
只因他仍是不愿相信,阿雪怎么会突然纳了一个侧妃,明明他现都以二十了,身旁都无半个伺候的丫鬟通房,她为什么就选择纳了一个女人,一个横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他私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为对方相守下去,可谁知,她竟先一步的打破了中间的平缓点。
直到最后,他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都忘记了,只知道,他的那颗心,好像是遗留在里头了。
而进了宫殿中的二人,在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宫人后,其中一人更是憎恶得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在伪装半分,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冷讽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莲香。”
“奴不想做什么,奴反倒是想问,殿下想要做什么。”莲香被看着被她挥开的手,却也不恼,就跟看不见她漆黑眼眸中森冷阴戾之气,再度凑近了几分,少年温热的气息就像是某种浓稠得冰冷生物浮在她脸上。
“瞧殿下现在生气的样,还有先前一直遮遮掩掩的态度,难不成这位上官公子便是殿下的心上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有何关联。”时葑红唇微扬,满是冷嗤。
“你可别忘了,我为主,你为仆,哪怕孤之前答应了你那可笑的合作又如何,难不成你便以为凭着这个,便能将本殿当成一个肆意亵玩的玩物不曾。”
“奴岂会忘了,奴不过是想要提醒殿下一句,凭着殿下如今的身份,更怀揣着那么大的一个秘密的情况下,可能真心喜欢上一人或是被其他人所喜爱。奴斗胆在问殿下一句,殿下您说,那位上官公子对您难不成便是真心的,而不是因着殿下的这张脸,以及为了满足男人内心深处的某一种可笑的劣根性。”
莲香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他一缕发随意玩弄,脸上却笑得阴冷而妩媚,道:
“殿下在宫里头生活了那么久,有些事应当早已门里清才对,何必又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呢,再说生活在皇城脚下的人又有哪一个称得上是单纯的,若是有,不是真傻那便是掩藏得极深,不知殿下觉得那位上官公子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无论是前者与后者又同你有何关系,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锐利眼眸半眯的时葑将人推开,谁曾想她的发还缠在他的手上。
这一扯之下,不但扯得她头皮生疼,更扯断了好几根发丝。
有些东西就像是缠在指尖上的发丝,刚扯的时候是有过一瞬疼入心扉的难受,可等那抹疼意过去后。
就像过去的便过去了,又影响不到生活半分。
自从那日后,时葑继续恢复到了去学堂上课得日子,而年级比她小上一个月的六皇子,早已去了朝堂。
唯她,哪怕是将学业积分全修满了,都未曾得已踏进朝堂半步。
她就像是一颗弃子,甚至是一颗处于悬崖边上,岌岌可危的弃子。
四月多烟雨,亦连枝梢上娇艳桃红一簇接着一簇万千绽放,有着那可爱深红爱浅红之美。
今日,时葑倒是罕见的,第一次独自逃了课,可等她出来后,竟是发现,这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特别是当身旁少了那人后,她连带着,觉得这偌大的燕京都布满了陌生的味道。
当她准备去那之前常去的那家茶肆点上一杯暖茶,两三碟糕点时,却正好迎面遇上今日休沐之人。
眼眸半垂的时葑快步远离,只因她不想见到这人,更不想同他打招呼。
可偏生有些人却非是这么想的,亦连老天爷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一样。
“太子殿下行色匆匆不知要去往何处,连着本官出现在殿下面前都未曾见到。”
男人得嗓音,似那夏日往盛满了冰水白瓷碗里的扔进一颗青梅时,发出的‘叮咚’轻响。
“林大人。”现人已走到她面前,即便她在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
时葑还未抬头时,余眼中最先见到的是那白底锦布竹纹银丝靴,以及那一角蟹壳青衣玦。而等她抬头时,看见的便是那双带着浓浓戏谑之色的浅色眸子,和那张清风霁月的脸。
“太子殿下安好。”随着她的话才落,林拂衣身旁的另一女子娇弱的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