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只要她每次出去后,若是见的是那人,回来时身上总会沾上他不喜欢的味道。
独属于那个男人的恶心味道。
等大周朝的年儿一过,这各州各府送来的美人与小姐们也陆陆续续到了燕京。
而此时,上着丁香色绣梅交领褙子,下搭银白素缎冷蓝镶滚白绫棉裙的时葑也混迹在秀女一员中。
既然他们总说她是一个疯子,那么她就疯给他们看,不过在她疯得彻底之前,她怎么也得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才行。
“这位姐姐是哪里人氏,为何妹妹之前都没有见姐姐?”一身着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梳着双刀鬓,鬓边别珍珠百合流苏簪的少女正拉着另一个谈话中的少女走了过来。
“我是柳州人氏,说来离燕京有些远,故而之前俩位妹妹没有见过我。”
脸上新换了一张同她脸蛋有五分相似的时葑笑得有几分僵硬,连带着她对这些场合都产生了不耐之色。
毕竟她又不是那种真的来参加宫斗的女子,她想要的是,若是她的那位好弟弟知道他喜欢上了他一直看不起的好皇兄后,会露出什么样的精彩表情来。
以及当初母后临死之前,藏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放在了何处?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更希望这一次的皇宫之行,能给她收获不少意外之喜才行。
“从柳州出来的姑娘,想来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也不知这一次采办的公公是怎么回事,连一些无名无姓的阿猫阿狗都给了牌子,也不担心降低了这次选秀的档次。”突然,一个身着华裳锦服,眉眼冷艳的女人冷嗤出声。
随着女人话落,边上则爆发出了一群笑意。
等人离去后,刚才前来搭话的少女这才出了声。
“姐姐别理会那个人,那人是临安王家的千金,也是先帝亲封的平安郡主,性子最为骄横无礼,不过因着她身后的世家势大,听说更是这次内定下的妃子之一。”
“哦,是吗。”时葑看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幽幽道。
“对了,那么久了我都还不知姐姐叫什么,我叫娴兰,姐姐唤我一句阿兰便可。”
“我叫林雪。”时葑嘴皮子上下一碰,忽地想到了林这个姓氏,毕竟时姓过少,而在大周朝中更只有皇家人才得以冠上。
“姐姐的名字可真是好听,”
“你的也很好听。”
今日只是安排选秀的第一日,其中宫殿的位置更是由家世所区分,而时葑无疑被分到了最后一间宫殿,此处更是靠近冷宫之地。
原先她不应该是被安排到这里的,可谁叫她前面得罪了那位平安郡主时的一幕,落到了有心人眼中。
这宫中又向来是趋炎附势者居多,现如今可不就是为了踩她而讨好那位吗。
好在此处无人,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烦,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去那个地方看看。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的朱红宫墙下。
特意换了一身夜行衣的时葑趁着巡逻的御林军刚走的空隙,飞快的往边上的丛林中躲藏而去。
可她脚下无意踩到半截枯木,发出‘咔嚓’一声,使得还未走远的御林军走了过来。
“谁?”
“喵。”
“不过就是一只野猫而已,你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另一名身形矮胖的男子出了声,还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只觉得这天可真冷。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有人影出没啊。”
前面出声的青年再一次朝那灌木丛中看了好几眼,还挠了挠后脑勺,他觉得他刚才分明就没有听错。
“这冷宫里头哪里会有人,有鬼还差不多,再说这天可真冷啊,我们还是早点巡逻完早点回去烤火比较好。”
“你说得对,刚才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随着这俩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藏在假山后之人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甚至,她感觉到,黑暗中出现了一对紧盯着她的视线。
就连给她的感觉和之前的那双眼睛无二,同样泛着森冷阴寒,衬得她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可当她往那视线所在处看去时,那抹视线却已然消失,连带着她也飞快的逃离此处,又到处乱逛了许久,方才甩开那道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视线。
她今晚上想要的那个地方看来是去不成了,只能待下回。
当三月的一缕晨曦从灰蒙蒙的云层中划破时,也预示选秀的到来。
略带斑驳的红木大门外,一个端着洗漱用品的小宫女不断的敲着门。
“姑娘,今日可是选秀的第一日,您可莫要迟到了。”
被派来伺候的宫女在门扉处敲了好几下,都不见有人前来开门。
正当她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想要推门进去时,那扇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来了。”
今日起了个大早,并且在屋里头捣弄了许久的时葑,方才缓缓踏着满地暖阳走出,随着她走动间,那耳侧上的石榴红碎钻吊坠则晃荡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门外的小宫女俨然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张画得像狐狸精的脸,连带着她的脸都‘腾’的红了底。
只见今日的时葑着一身琵琶襟大镶大滚银枝朱瑾红衣裙,梳了一个往俩两留下一缕青丝的单螺髻,上头只随意着了支玉兰花镶钻流苏簪,额贴梅花钿。
柳叶眉,樱桃唇,连那双本就无情亦勾人的桃花眼都描了黑粗眼线。朦胧的浅金色阳光笼罩在她周身,衬得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