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随着“恭送父皇”的声音,崇德帝走出凤仪宫宫门,彻底从她生命里消失了。
朱氏痴痴凝望着院子里的夜色,凝望着崇德帝消失掉的方向,满脸的泪痕。
“母后,您快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卢湛返回大殿,小心翼翼将哭成泪人的朱氏搀扶到椅子里坐,小声宽慰道,“母后,您也别怪父皇,确实是您……那些事做得太过了。”
听着儿子如此没有城府的话,朱氏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母后,好在父皇还是善待儿子的,今夜并未牵连儿子,儿子还是太子,还是储君。您就放心在寺庙修行,日后儿子登基坐上了那个位置,铁定第一道圣旨就是接您回宫!”
卢湛捧住朱氏双手,发着誓道。
朱氏听了这话,蓦地想起来什么,正要张口.交代卢湛……
正在这时,大殿外响起福公公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的意思是,要送您母亲连夜出宫,前往奉国寺修行。”这便是催促启程了。
“好,本宫……我知道了,麻烦福公公再稍等片刻,容我与太子殿下再说句话。”废后朱氏不敢得罪福公公,客客气气道。
福公公听了,也不关殿门,只自个立在门槛外,背过身去等着。
大殿里头,废后朱氏长话短说,附在卢湛耳边低语道:
“太子,你父皇今夜废后,是在给湘贵妃母子上位铺路。你要想不被废黜储君之位,就要赶紧想法子,摧毁掉你父皇和湘贵妃之间的感情。”
卢湛听了这话一懵,还不等他脑子转动起来,又听得母后道:
“你听母后说,你父皇心头第一任白月光,不是湘贵妃,而是萧盈盈。”
“好好利用萧盈盈,让湘贵妃彻底作起来,这女人作的次数多了,你父皇就心头烦了,紧接着就是感情淡下来……对巩固你的储君地位有用。”
卢湛听得云里雾里的,父皇还与萧盈盈有过感情纠葛?
“儿啊,若母后没猜错,湘贵妃十几年前突然失踪,很可能是晓得了你父皇心头另有所爱,她大受刺激,才人间蒸发。总之,你不断用萧盈盈去刺激湘贵妃,保管没错。”
这女人啊,若是没动真情还好,一旦动了真情,对心上人是格外苛刻的。尤其对前任白月光,那是介意到不行不行的,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正大度起来。
废后朱氏,恶毒地交代完这些,才在福公公不断的催促中,坐上马车出宫,前往奉国寺落发修行。
卢湛立在甬道上,久久凝视母后马车消失的方向。
母后被废,卢湛最初是埋怨母后咎由自取。但母后走了,他重返人去屋空的凤仪宫,对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渐渐的,卢湛内心涌起了满腔怨恨。
卢湛将近几年的事回忆一番,还真的是湘贵妃母子进宫后,他的灾难才一桩接一桩来临。而父皇由最初独宠他,变成如今的更宠爱四皇子卢剑。
卢湛开始信了母后的话,父皇是接了湘贵妃母子入宫后,就开始逐步为湘贵妃母子上位铺路了。
如今,他母后已被废,接下来,被废的就该轮到他这个太子了。
思及此,卢湛仿佛一会子变成熟了。他发誓,要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储君之位,不让父皇得逞,也绝不给卢剑让位。
第81章
朱皇后被废, 连夜送出宫,发送奉国寺出家。
这样震惊朝野的大消息,一经爆出, 进宫赴宴的那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赏花灯、猜灯谜?
全都晓得崇德帝心情不佳,一个个对着崇政殿方向行个告退礼, 然后纷纷乘坐马车,出宫回府。
不过, 废后的事情处理完毕, 已到了三更天, 时辰很晚了, 他们也该出宫回府了。
这些人陆陆续续坐上马车出宫时,崇德帝则仰靠在崇政殿的龙椅上, 闭上双眸,满脸的疲惫。
福公公瞅一眼皇上,心疼极了, 忙端上一盏热茶,递过去道:“皇上, 来口茶, 解解乏。”
崇德帝没应。
福公公弓着腰, 等了好一会, 见崇德帝始终没回应, 便又小声劝慰道:
“皇上, 朱皇后被废的事怪不得您, 这十几年下来,老奴可是瞧得真真的,皇上待皇后母子已经够好了, 给了朱皇后正宫的尊重不说,还独宠了太子十几年。”
“是朱皇后她不知足,背地里干下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才导致今日被废的结果。实在怪不得皇上您呐。”
听了这话,崇德帝忽地睁开了双眼,瞅着福公公道:“你倒是会安慰人。”
福公公忙道:“这哪里是奴才会安慰人,事实就是如此啊,满皇宫的人都瞧得真真的呢。”
见崇德帝面色稍微好转些,福公公赶紧奉上热茶。
这回,崇德帝叹了口气,接了,喝了。
审问了一个晚上,又与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的人谈了好一阵,最后还与废后朱氏说了好一会子话,崇德帝确实口干舌燥。
福公公见崇德帝缓缓喝了好几口,但浑身的疲惫劲丝毫没散,想了想,便又笑道:
“皇上,夜深了,湘贵妃娘娘也不知睡下了没。”
一听湘贵妃,崇德帝面上的疲惫立马散去泰半,猛地想起今夜是正月十五,忙了大半夜,他还没回去陪陪湘儿呢。
思及此,崇德帝立马搁下茶盏,起身朝殿外走去。
福公公见了,忙朝外头的小太监喊:“摆驾飞霞宫!”
乘坐车撵,一刻钟的工夫,崇德帝到了飞霞宫。先让福公公整理了两下龙袍,穿戴齐整后,崇德帝才朝寝宫行去。
守候在寝宫门口的宫女,见到崇德帝纷纷要行礼,被崇德帝抬手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