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炎和月灵请过安后,忙站去一旁,让出中间的路来,目送太子殿下一瘸一拐登上了队伍最前头的豪华大马车。
再之后,四皇子卢剑骑着马来了,苏炎和月灵再次行了一礼。
卢剑瞥了一眼苏炎身侧的月灵,似乎有些眼熟,忍不住再望了第二眼。然后脑子里迅速回忆起来什么,卢剑唇边勾出一抹笑,朝苏炎拖长了音打趣道:“苏大人艳福不浅呐。”
说罢,卢剑再次对着月灵姑娘一笑,然后跳下马匹,上了第二辆豪华大马车。
月灵被四皇子一连两次的打量,整得有些羞涩,尤其那句“艳福不浅”,让她“唰”的一下红了脸。亏得有层粉红面纱在,要不非得一张绯红的脸呈现在苏炎眼前不可。
苏炎倒是没什么反应,本就是作戏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反正月灵入了京,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小妾”,住进苏府便不会再露面人前。先将养一阵,待她将来想嫁人了,再放话出去,说是苏夫人外出时救下的一个落难小姑娘,收为义女,便可以以他“义妹”的身份嫁出去了。
眼下如何,对她的声誉并不会有影响。
是以,面对四皇子的调侃,苏炎从头到尾淡定得很。
第37章
太子卢湛的豪华大马车打头, 再窝囊被人瞧不起,卢湛也依旧是储君身份呀,他的马车自然排在回京队伍最前列。不过, 无论马车是否排在第一个位置, 也无论是不是奢华超品质的大马车,车轮一旦转起来, 马车厢就颠簸得太子卢湛直想死了才好了。
他腿骨上的伤,哪里经得起长途颠簸哟, 哪怕木榻上铺了厚厚的三层软褥子, 也依旧缓冲不了多少, 疼得太子卢湛额头、后背直冒冷汗。
一路北上, 太子卢湛遭罪不少。
四皇子卢剑的翠盖朱漆大马车落后二十来步,排在第二位。
卢剑北上之行就比太子舒坦太多了, 凯旋归京的他一路好心情啊,再加上他武功高强、身子骨好、不怕冷,瞧他, 索性卷起马车两边的厚厚窗帘,倚在窗楞上晒冬日暖阳, 时不时还哼几首江南小调, 彰显他东南之行没白来啊。
哟, 不仅打了大胜仗, 还学会了当地小调呢!
这样的小调钻入后头骑马的大小将军耳里, 只觉动听悦耳。他们这些新加入四皇子阵营的将军, 早就打心底里敬佩四皇子了, 人嘛,心里头有了敬佩,那无论四皇子表面上是个什么吊儿郎当样, 他们都不会再排斥,只会用另一种眼光去欣赏了,反倒一个个心头夸赞四皇子“会玩”。
同样的江南小调,飞进太子卢湛耳里,就催生不了丝毫的赞誉了,只见太子卢湛躺在木榻上,眼中流露出一个鄙视!
“得意什么?前头的战功都是本太子打下来的,你卢剑不过是趁着孤落难,就来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切,还到处鼓吹一个半月彻底铲除了倭寇?那倭寇是你卢剑铲除的吗?还不都是苏炎、林镇山等人的功劳,跟你一个白吃饭只会学小曲的人有什么关系?”
“真心不要脸!”
呃,话说闪电般的速度搞定倭寇的确实是四皇子卢剑啊,怎的落在太子卢湛眼里,战绩全然与四皇子卢剑无关,反倒全部是苏炎和林镇山等人的功劳?
这就与太子卢湛本人的经历有关了!
太子卢湛打仗那八个多月,确实也战绩辉煌,但所有的战略战术与他本人丁点关系都没有哇,他那个脑子哪里能提出一条能用的计谋?从头到尾全部都是苏炎、林镇山等人的功劳啊。
可以说,太子卢湛就是往那一躺,什么也不用做,然后打了一场又一场大胜仗的光环就罩在他头顶了。
太子卢湛自己是这么个经历,自然也如此认定四皇子卢剑,以为人家卢剑跟他一样天天吃现成的呢。
如此一来,太子卢湛会嘲讽出那些个话,也就没什么好怪的了。
俗话说的好,自己心里装的是屎,看别人也就是坨屎,看不出花来。
苏炎带着月灵坐进队伍的第三辆马车,虽说眼下苏炎身价攀升,但到底与皇子们不能比,是以他乘坐的是规制降了两个档次的官员马车。
不过到底是四皇子卢剑看重的人,是以安排给苏炎的比普通的官员马车,还是稍微宽敞了一些的。
苏炎和月灵两个人坐,又都是瘦瘦的,倒是显得比较宽敞。
月灵坐在窗下的侧位上,因着外头天寒地冻,哪怕暖阳高照也依旧冻得慌,是以月灵丝毫不敢撩开窗帘张望沿途的风景,只能掩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个靠在马车壁上想心事。
月灵的眼下的心事,说句不害臊的,就是苏炎这个人了。
这爱慕之情啊,一旦产生,便时时刻刻萦绕在心,挥之不去。更要命的是,在不知对方是否也喜欢自己之前,还会搜寻一切蛛丝马迹去猜。
譬如,方才上马车时,苏炎扶了她胳膊一把,应当是对她也有几分意思,才会触碰她胳膊吧?
又譬如,马车上只有一条毛毯,苏炎自个不盖,却拎起来抛到她双腿上,大有一副生怕她会受寒生病的样子。
这些小细节,月灵一样一样细细回忆,哪一样都能品出点不一样的情愫来。
回忆着这些细节,月灵会控制不住地时不时悄悄瞅上苏炎一眼,但见苏炎捧了本书在研读,还不时提笔在旁边作注,异常专注,从未抬头瞧过她一眼。
真的是从未啊,坐上马车少说也行驶了两三个时辰了,除却最开始的抛毛毯给她,便再也没了旁的互动,苏炎的视线只在书上停留。
这般一看,苏炎似乎又对她没有意思,若真有意思,月灵不信他能忍得住不偷偷瞟她。
如此一想,月灵心头蓦地失落了三分。
却不想,月灵心头正微微失落时,主位上的苏炎抬眸睨她了:
“怎么了?坐久了,身子发僵不舒服?”
月灵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心头一喜,难道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有留意吗?
要不,为何会问她身子是否发僵不舒服?
为了确认心头所想,月灵鼓起勇气与苏炎对望一眼,问道:“炎哥哥,为何这般问?”
一句“炎哥哥”,是月灵之前不曾称呼过的,以前顶多唤他“哥哥”,更多的是“苏大人”。
称呼上的改变,苏炎倒是没觉察出什么不妥,在他心头大概“哥哥”和“炎哥哥”都只是义兄吧,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