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预备追随太子南下的大臣、幕僚,已经来了八成,全都聚集在东宫大门后的空地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那些大臣、幕僚见苏炎到了,因着敬佩苏炎,纷纷涌上前来拍肩打招呼。有关系好的幕僚,一眼瞅到了苏炎腰封上悬挂着的护身符,笑着打趣道:
“未婚妻送的?”
苏炎立马点头:“是。”
另有幕僚凑过来笑道:“真真是甜蜜啊,还是定亲了,有未婚妻好,临行了,还有护身符保佑一路平安,不像咱们这些打光棍的,没人疼哟。”
正说笑着时,旁边的月洞门里鱼贯而出一批人,众人偏头一看:“哟,太子殿下出来了。”忙要散开来,列队站好。
苏炎也随着众人偏首望去,目光先从太子面皮上扫了一圈,然后果断下移,最后定格在了太子殿下腰间的玉带上——
只见,那儿也垂挂着一只护身符。
小小巧巧一只。
与苏炎交好的那个幕僚,离开前,朝苏炎开玩笑道:
“你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啊,得太子殿下看重,连护身符都是同款。老实交代,你这个护身符压根就不是什么未婚妻送的,其实是太子殿下私下里赏你的,怕我们嫉妒,才故意谎称未婚妻送的,是不?”
苏炎笑了笑,没说话。
第20章
见苏炎只微笑, 没否认,那个幕僚好友立马羡慕了一把:“哇,真是太子私下赏你的啊?还是你厉害, 期待有一日, 我也因为才干出色,而得到太子殿下私下的嘉赏。”
苏炎扯唇笑笑, 没说话,只推了那个幕僚一把。
此时, 太子殿下已经来到近前, 幕僚再不打趣, 忙归队入列, 等着太子发话后,一起出发南下。
没有幕僚聒噪, 苏炎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里,目视前方,视线准确地落在太子腰间玉带上护身符。
苏炎站在第一排最中间, 随着太子来到中间站定,可谓是恰好站定在苏炎正前方, 相距不过两只手臂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 眼力极佳的苏炎, 简直能将太子殿下腰间护身符上的花纹, 刺绣上的针脚, 尽数瞧得清清楚楚。
毫无疑惑。
几乎是肯定了。
两人的护身符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林真真。
正在这时, 太子殿下,不自觉地抚摸了一把腰间的护身符,那怜爱的样子, 无意间流露。
苏炎,木然着脸,视线追随太子抚摸的手指。
怔怔看了好一会后,才收回视线。
却不想,在撤回视线时,太子殿下朝苏炎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在空中相遇。
俗话说得好,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苏炎,理智善存,再加上他一直都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无论遭遇怎样的突发状况,亦或是陷入怎样的困境,目光从来都是那样坚定,刚毅,让与之对视的太子殿下,只从苏炎眼底看到了南下抗击倭寇的镇定和企盼,丝毫没觉察出苏炎有私情方面的变化。
说到这就怪了,那日龙吟坊外头抓奸,四皇子不是先唤了“苏炎,真巧,你也在这。”,后又大声唤了“哟,太子殿下也在这?别是从美人窗户爬出来的吧?”,只要太子殿下不迟钝,就应该知晓,苏炎已经知道他和林真真苟且偷情的事。
为何与苏炎四目相对,太子殿下丁点不觉得尴尬,还能生出欣赏来?
这就是四皇子的狡诈之处了。
原来那日太子早早就溜了,压根就没撞上什么四皇子。四皇子亲眼看见太子殿下从小径上溜走,估摸着已经溜出后院,到了前庭,四皇子才故意大声嚷嚷了几句:“哟,太子殿下,原来你也在这呀。”
换言之,那日只是四皇子在单方面作戏,演给苏炎看的。
太子殿下又没开天眼,怎能预料到他成功溜走之后,还衍生出了那样一番变故。
太子殿下只道自己走得及时,没被苏炎撞上,很心安。
是以眼下与苏炎四目对视,太子殿下面上和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尴尬,反倒两步走过去,朝苏炎一拍肩膀笑道:
“苏炎,这次就看你的了,好好干!”
说罢,太子殿下又朝猛将陈将军鼓励了一番,便大手一挥,率军开拔了。
前往东南沿海的路上,夜晚扎营时,太子殿下还好几次招苏炎来到自己的主帅帐篷,笼络,闲聊。
说起来,自打太子殿下知晓林真真与苏炎定亲,癫狂过后,经过几夜的辗转反侧睡不着,经过几夜的痛苦冥想,太子殿下已经苦苦劝住自己,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因为私情而与苏炎产生龃龉。怎么说,也得等到抗击倭寇成功之后,才能与苏炎生分。
最好的,就是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笼络住苏炎,一直能维持君臣一心的好局面,又能暗地里给林真真退亲成功,还不被苏炎察觉是自己所为。
怀揣这样美好的梦,南下的途中,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恩宠苏炎,就如同曾经不知道苏炎已经与林真真定亲时一样。
“来来来,今夜月色很美,咱俩小酌一杯,就当是提前庆贺咱们抗击倭寇,成功!”主帅帐篷里,苏炎刚跨进帐篷门,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殿下,就笑容满面地摇了摇杯中的酒。
“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有雅兴,下官自当奉陪!”苏炎毫不客气来到太子殿下对面的座位,落座。
苏炎刚要拿起酒壶,自倒一杯,太子殿下已提前抢在了手里,笑着笼络道:“此次南下,苏炎你可是主力呀,孤都得靠着你,这杯酒孤先敬你!”
说罢,太子殿下抬高酒壶,就要倒酒。
苏炎瞥了眼太子殿下腰间的护身符,笑了:“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坦然地接受了太子殿下倒酒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