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是涎水从怪物口中掉下的声音。
怪物嗅着空气中血腥味靠近,庞大形体靠他越来越近,身上缠绕这∓zwnj;黑色魔气。
他想起身,却动弹不得。
怪物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伤口舔了舔,涎水落在上面,皮肉发出了“滋滋”的被腐蚀声。
他瞳孔涣散放大,忽然泛出一点狠戾的猩红。
——他不能死!
他还要离开这∓zwnj;里,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去找……谁?
未及多想,缠卷在周身的黑暗已经骤然发动袭击,穿透了魔物的心脏之处。
怪物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庞大的身躯倒在他身边。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很快便有新的怪物一步步走近。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六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浮现。
与此同时,还有十数个泛着绿色幽光的鬼魂飞来,在他横躺的躯体周围呼啸飞舞,虎视眈眈。
他用心念操纵着黑暗的力量迎击。
然而这∓zwnj;些怪物和幽魂却仿佛没有穷尽。
被他身上活人血腥味吸引来的魔物和幽魂越来越多,他渐渐力不从心。
他咬紧牙。
他不能——不能死!
他还要出去,去找一个人……
干渴和∓zwnj;饥饿令头脑眩晕,再这∓zwnj;样下去,他支撑不了多久。
有什么东西,可以……
艰难侧头,猩红的眼睛望向一旁流淌着血液的魔物尸体。
……
他的身体,仿佛天生就是魔物的容器。
每吞噬一个幽魂亦或魔物,体内的力量就会壮大一分,与之同时,便有一份不属于他的魂意念流淌进他脑海中。
他身上的伤渐渐痊愈了。
他开始可以站起来,在黑暗中走动。
他越来越强大。
幽魂被他抓在手里抓散,只留一颗化血红魂石,如零食一样被他扔进口中,嚼出脆响。
无∓zwnj;数魔物的血肉被他身边缭绕蜿蜒的黑影包裹吞噬,化成血肉精华融进他的身体。
他踩着魔物的血前行。
无∓zwnj;数不属于他的魂意念和记忆融进他脑海,数十上百,数百上千,成千上万……
最后,究竟吞噬了多少,他已记不清。
踩在脚底薄薄的血,深至脚踝,最后变成了一条浩浩汤汤的血河。
血河中有无∓zwnj;数怪物尸骸和幽灵残魂哀嚎,他立于一叶黑色孤舟上,飘荡在黑暗深渊之底。
他伸手在河中一抓,一只幽魂魂破散,变成魂石,他将魂石扔进嘴里。
魂石化开在嘴中,残魂尖锐的念和记忆钻进他魂,却未能让他皱半分眉头。
他脑子里的残魂记忆太多了,再多一点,也并无干系。
他在残魂记忆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是他自己。
血肉模糊的人躺在黑暗中,犹如尸体横陈,旁边是虎视眈眈的无∓zwnj;数怪物幽魂。
画面中自己赤红着双眼,口中喃喃着。
“要……离开……”
他慢慢嚼着口中魂石,重复了一遍,“离开?”
“是了,我要离开这∓zwnj;里……”
他仿佛忽然才想起来般自语。
“不过离开这∓zwnj;里……要做什么?”
……
他带着青铜鬼面,端坐于高座之上。
炬火燃烧两侧,青色火焰森森。
低头俯瞰,无∓zwnj;数人向他跪伏,身躯颤抖。偌大的青铜殿宇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他手肘支着座椅扶手,掌心撑脸,道:“你们……很怕我么?”
所有人诚惶诚恐地伏身于地,“属下怎敢!”
一人颤声道:“大人修为盖世,只用半月光阴,便将魔域二十宗门尽数收归麾下,我等深为拜服,只愿为大人不辞万死,效犬马之劳。”
“是极!大人横空出世,一统魔门,此为惊世之壮举,已称得上一代魔道巨擘,当为我等所仰望!”
“以大人之能,必统率魔门万军,震慑道门,成就千秋之伟业,此乃我魔门千年幸事!”
他饶有兴致地听着这∓zwnj;些人违心的夸赞之言,感∓zwnj;受着这∓zwnj;些人周围逸散的恶念和∓zwnj;恐惧,觉得有点意思。
比魔渊底下那些只知道杀戮吞噬的魔物幽魂有意思多了。
夸赞声仍在此起彼伏。
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直视他。
待到声音平息,他道。
“如今我正式接管魔门,尔等可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有一事,”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如今大人已经是魔道之主,我等却还不知……大人名讳?”
“名讳?”
他想了想,记忆中的名字仿佛已经与他相隔十分遥远,遥远到他懒得再耗费气力在无数魂记忆残片中搜寻。
于是道。
“我来自魔渊,可号令群魔,为魔道之尊……”
青色森然的火焰,映照他黑衣高大的身影,还有他脸上狰狞鬼面。
他撑着脸,漫不经心道。
“今日起,尔等便唤我为魔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