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下来,手悬在半空,细细描摹对方的眉眼。
他想,他既然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决计不会再让这人轻易离开自己身边。
——
叶云澜坠在梦中。
他端坐镜前,身后有人正在为他梳发。
他脸上的面具在镜中倒映出冷光,一身玄色交襟长袍,双手安静地交叠在膝上。
他年少时爱着白衣,但被离炎火灼伤后,他为遮掩伤痕,便只着黑色。纵然如此,脖颈上的黑色烧伤却仍旧显眼刺目。
身后人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令人心安宁。
一头乌发被梳理得光滑如缎,身后人忽然俯身下来,双手环抱住他,温声唤他:“云澜。”
镜中映出男子清雅出尘的脸。
男子侧头含笑看他,“我们很快便要举行道侣大典了,云澜,我想听你提前喊我一声,好不好?”
他低声唤:“微远。”
陈微远:“你明知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脖颈上,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将他牢牢拥在怀里。
他抿了抿唇,微微偏过头,耳尖浮上红晕,声音微颤:“夫君……”
“真乖。”陈微远低笑,忽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挣了挣,没挣动,只好轻轻扯对方衣襟,“你要带我去哪儿?”
“今日灵药终于备齐了,我带你去泡药浴。”陈微远低头解释,“你金丹为人所废,被我救下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我思来想去,还是向灵山药庵求了张药浴方子,每日浸泡,可以增强筋骨,延年益寿。”
他轻轻点头。
很快,他被放到热烫的药池中。
药性激烈,窜进肌肤有针扎似的疼,他扣在池沿的手骨节泛白,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喊:“微远……”
陈微远单膝跪在池边,俯身亲他额头。
隔着面具,他并不能感觉到对方唇上的触觉,只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将他如茧包裹,而后,他听到对方声音。
“云澜,再忍一忍。”
“修行者寿元悠长,我钟情于你,已决意与你携手共度一生,以后,也当与你生死同归。”
“你身子不好,寿元有损,奈何我却实在贪心,奢念着我们这一生,携手的时间能再漫长一些。”
“所以,为了我的任性,再忍一忍,好不好?”
陈微远的掌心附上他手背,他沉默了一下,颤抖着反手扣住对方五指。
“……好。”
画面倏然一转。
世界在晃动。
他蜷缩在逼仄的黑暗之中,双手被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许久,伴随着箱子咯吱被打开的声音,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刺目强光。
朦胧视野里,有人站在上方看他。
有人沉声道:“尊主!这是仙道送来的贺礼,必定包藏祸心,不若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退下。”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
他被人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除了脸上面具,他身上便只着一件极薄极透的轻纱。
被火灼伤的地方都已经被绷带仔细绑起,唯独腿上全无遮掩,脚踝扣着禁锢灵力的白玉环。
陈微远曾说过,全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这双腿。
唯一没有留下伤痕的腿。
眼睛适应强光后,他的视野慢慢清晰,终于看清抱着他的男人的模样。
男人身材高大,浑身笼罩在黑袍中,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
那面具青面獠牙,满含嗔怨,看一眼就能教人吓得魂飞天外。
他瞳孔收缩。
男人抬手捏起他下颚,漫不经心道:“告诉我,陈微远派你到我身边,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若让我猜猜……”
“——他想让你杀我,是也不是?”
他想要挣扎,浑身却虚软无比,连抬起一根指尖都费力。
男人低头去闻他身上的味道,又道:“如此罕见的玲珑骨,又是浸泡了多年药浴,才炼制而成的极品炉鼎,陈微远倒也舍得。”
“如果现在便杀了你,也确实是暴殄天物。”
“给你一个机会,如何?只要你乖乖的……”男人握住他的肩,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边,语气低沉蛊惑,“我就不杀你,我只疼你,如何?”
他浑身颤抖起来,喉咙却被药物封住,发不出声。
男人指尖一动,就有冰凉的魔气缠上他双腿,在他衣衫里头滑动。
那几道漆黑扭曲的阴影,隐约透过轻薄的衣衫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