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隽迟纳闷时,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拔出了他的佩剑,然后面带微笑的将那剑尖抵在自己胸口上:“孩子,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就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迎接了这个突兀的局面,商隽迟看着自己的亲爹,用剑抵着自己,对自己道:“我这就一剑将你的小命给了结了,也省得你活着受罪!”
那情语气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虎毒不食子啊!自家的亲爹,一旦狠毒起来,岂是老虎可以媲美的?
商隽迟一下子就被吓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爹,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竟要杀我?”
“你放心好了,杀了你之后,以你娘的脾气,是绝对会替你报仇的,到时候你娘把我杀了,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在黄泉路上得个团圆吧!”
说这些话时,爹是面带笑容的,就像是在问他喜不喜欢吃糖葫芦一样,和蔼又温柔。
商隽迟哭得稀里哗啦的,本想靠上去好好求一求,对方怎么说也是手把手将自己拉扯大的亲爹啊……“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要杀我?就没什么别的办法可想了吗?我们一家三口,非得要同归于尽吗?”
“那是确实没办法了!”爹遗憾的摇着头,他目光里的温暖和疼惜依旧,然而剑尖所指,不为所动,“孩子,你觉得爹平日里对你不够好吗?你是爹的亲骨肉,这世上,爹唯有对你娘和你是最为看重的,不到万不得已,爹如何舍得取你性命……”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商隽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大声哭喊出一句话。
爹也配合的蹲下身子,遗憾的看着他:“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你能拜在云霄仙人门下,否则……”
人家是故意欲言又止的,可那时候,商隽迟哪能想得那么多,如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嚷道:“那我拜在云霄仙人门下就是啊,为什么我们一家人非得去死……”
可爹却担心他的诚意不够,故意问他:“云霄仙人从不轻易收徒,万一他不收你,你说该如何是好?”
商隽迟带着哭腔道:“如果不拜入他的门下我们一家人就得去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拜他为师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要是见到云霄仙人了,你可得好好表现啊……”会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要不是怕自家孩子明天不肯乖乖就范,他也不会来这么一出。
“啊……”明天就能见到了吗?商隽迟一时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上当了……但在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锋利宝剑后,商隽迟把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表示,“是!”
是啊,那之后,自己就抱着要不死全家,要不拜恩师的心态,战战兢兢的投身在了云霄仙人门下,一晃就到了现在……
商隽迟早已知晓了,当初亲爹在劝服自己拜师时说的话,并非全然是在诓骗,倘若自己五岁那天没有成功拜入师门,如今他们一家三口的坟头上,是不知长了多高的野草了……
而如今这个江湖,因为枢机库掌印易主,不知又会生出何等的波澜……
所以,自己至今活着,于家人,于江湖,都是何等幸事……商隽迟这么自以为是的想着,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已经决定要给彼此一个解脱了吗?就在毁掉云霄宫之后,还给他一个自由,往后再没有一个病弱的弟子来拖累他,也好叫他……
“贤弟,你在哪里?”
听见谭夙开口呼喊自己,商隽迟赶忙回应:“我还在原地的,没敢乱走……”
是啊,根本就不敢……
再向前迈出一步,就会担心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这样一个迷阵就能把自己和他分隔开,往后,世间还有更多的“迷阵”会将他们彼此隔绝开来……终归,还是自己太弱啊……即便他松开手,自己也能紧紧将他抓住……要是自己可以做得到,要是自己能有那样强势的力量,那该有多好……
这一时的不舍,不过是个牵绊,往后自己的确没有几年好活的……自己是如此的弱,与其在最后,被他忍无可忍后丢下,还不如自己果断一点,做出个了断!
随着谭夙的靠近,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白雾越发淡薄清澈……他是用了蛮横的手段,不惜破坏这个阵法,他也要将人尽快找回……如此行事,势必又要折损他的修为……每次都是这样,总是他付出甘愿付出,来将自己留住……
所有的维系,仅仅源于他的心念未断……
既然如此,既然自己已经不想活了,那还有什么可含糊的……莫非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时,自己还要贪生怕死的弱到最后……
果然,最无法忍受的,从来都不是被他所束缚,而是……为何自己和他相较,是这样的弱小……
还是不配啊……
不管有多努力,还是差得太远……
那一簇火焰霎时自商隽迟的掌心盛放开来,火光4意,娇艳绚烂,似一朵盛放的红莲……
此刻,自己将那道壁障冲破,所为做到的,绝不只是……
谭夙眼见前方火光弥漫,下意识想到他又是在乱来了,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那一簇盛开在白雾中的火焰转瞬间化作了一条势如破竹的火龙,在雾霭沉沉中仿佛是腾云驾雾一般迂回穿梭而来,凡是那火龙经过之处,雾气化作雨滴洒洒落下,好不……
在白雾彻底消失之前,谭夙已冒雨走到他的面前:“你果然在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