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隽迟道:“那又怎么可能是他?小谭郎君和我共在一个屋檐下,他若是出去干坏事,我如何能不知晓!”
蒋盛耘分别看他二人一眼:“好了,事已至此,你们今晚是打算吵过去了?”
连郁也劝导:“捕风捉影的事,何须争辩,如今没有将来人擒住,自是口说无凭。这样好了,今晚就由我和连郁守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吧。”
战恺点头应和:“是啊,今晚若还有那不怕死的敢闯上门来,定叫他知道小爷的厉害!”
谭夙正想开口,打算说这事何须他们担待,自己便在此地设下刑天阵,定叫对方有来无回!这时,却被商隽迟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小谭郎君,有话我们回屋里去说……”说着他打了哈欠,“我是真的挺困了……”
谭夙心知自己一旦开口,定又惹人非议,免不得再是一番言语交锋……
“嗯……”
他便什么也没再说的任由商隽迟将自己拖走,也不管身后有谁在说长道短,愤愤不平。回到房间后,他对商隽迟道:“今晚之事,与我玄元宗无关。”
商隽迟嬉皮笑脸道:“有关也没什么。”
被他一个森森的目光凝过来,商隽迟立即改口:“我开个玩笑,当然与你无关。”
“让你两位师兄回房歇息就好,适才我已设下阵法,引堂内兵刃作辅,若对方还敢来犯,定叫其受万箭穿心之苦……”说完他特意看了看商隽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商隽迟下意识道:“别……”别摆出那么大的阵势,费力不讨好。却见谭夙低头一笑,这是个带着讥诮的笑。
商隽迟感觉情形不对,立即改口:“你当我两位师兄傻呀?他们才不会真的守夜,还不是见大家各自关好房门,他们也关门睡大觉了。”
这不是谭夙想听的话,既然他不说,只好由谭夙自己开口:“你是担心谁被万箭穿心吗?”
哎,他怎么就是过不了息年衡这个坎啊!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商隽迟立马道:“不是,没有,我担心这个做什么!”
谭夙冷哼:“你否认得太快了,由此可见,这并非你诚心的回答。”
天地良心,莫非我慢半拍再回答才对吗?你到时候还不是要说,你犹豫这么久,到底是在隐瞒什么!
商隽迟叹了口气:“那长歌山二位高徒的回答未必是真,当真经她二人联手御敌,对方还能全身而退吗?那对方会是个怎样厉害的高手!”
他这句话,稍微转移了一下谭夙的注意力:“你不相信她们?”
“我为什么要相信她们?”商隽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出门在外,有点防人之心,没什么不好。”
“那你的两位师兄呢?”
“我相信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就将我给害了,毕竟那样做对他们毫无好处。”换言之,也就是没有太深刻的信任感可言了。
是啊,虽然同为枢机库弟子,但商隽迟是被师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扯大的,如何能对枢机库其他师兄生出肝胆相照,情同手足的情义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谭夙在心里酝酿了一阵,而后才问:“那……你师父呢?”
商隽迟心想,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伤我性命,因为你一旦心血来潮这样做了,转念想通了又得不惜工本将我救回来,你又不是脑子不好使,这样反复无常的折腾,不是你自己为难自己吗?
“我师父如何能与常人相提并论。”还是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吧,他怎么高兴怎么想。万一自己回答太果断或是太犹豫,指不定他又怎样的胡思乱想。
“这样啊……”那你到底信不信我!
为了不让对方太过深陷于毫无意义的纠结中,商隽迟主动把话拉回正题:“小谭郎君,兴许你已经发现了,我们送嫁一行人,遇上的种种问题,最棘手的从来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什么意思?”因他故意扯开话题,谭夙心里不舒服,语气也不太友善。
商隽迟知道他在气什么,是很有耐心的在哄他:“准新娘,她明白自己有非嫁不可的理由,可是她并不想嫁到不盈谷去。”
“为什么不想?”屈从于父母之命的世家千金比比皆是,你不是也因为父母之命才拜入我门下的……呃,你也是被逼无奈,毫不情愿的吧……
眼看他的情越发透着哀怨,商隽迟忍住笑意,故作淡定道:“因为你以为会被你万箭穿心的那个,或许才是我们准新娘属意的人。”
谭夙咬了咬唇:“既然如此,那她非嫁旁人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她的兄长,我的六师兄,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可一旦被嫉妒之心所控制,小谭郎君,你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吗?”
当年,若非蒋盛耘受嫉妒之心所控,自以为在幕后推波助澜,自己的两个宏愿,又如何能实现得那样顺利。
谭夙感觉自己被他含沙射影了,一时更加阴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相信你。”之前这持之以恒的一问一答,也就是为了让他听见这句他想听的话。
这孩子,还真是越发伶俐了,竟敢给自己下套!尽管心中有些恼意,谭夙却不想隐藏自己脸上的笑意:“为什么?”
看见他笑了,商隽迟也就放心了:“小谭郎君,困倦袭人,不胜疲惫,区区在下,就不陪你彻夜长谈了。”
看着他翻身背对自己,谭夙腼腆地应了一声:“嗯……”
心中一个声音正在提醒着自己,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就算他敢说是因为看重你,在意你,莫非你还能当真不成!哪怕他确实偏好于你这幅皮囊,乐意将你多看两眼,与你多说两句,那也就是他少年人心性不稳,贪新厌旧,找人解闷,你如何就敢犯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