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老三瘪瘪嘴,连忙端起碗,把里面的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见苏烟碗里小半碗面条都没动,眼珠子不错的盯着,苏烟听了那些话,现在根本吃不东西来,拿筷子给四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筷子,笑笑:“吃吧!”
几个孩子虽然饿久了,看见粮食就走不动道,移不开眼,可是从别人碗里抢吃的,家教使然,是不敢的,宋大嫂不开口,不敢动筷子。
苏烟笑:“宋大嫂,我平时就吃得少,没事儿。”
宋大嫂摆手:“那不行,那怎么行,就这么一碗面条,你自己吃……”还要劝,就听见外面有人再喊:“宋大嫂,你们厂里的保卫科何科长叫你呢?”
宋大嫂答应一声:“什么事儿?”
那人道:“什么事儿他倒是没说,不过挺急的,叫你马上去呢。”
宋大嫂道:“好,我马上去。”解下围裙,吩咐几个孩子洗碗的洗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一面让他们几个招待苏烟,不要怠慢了客人。这个年代的住宅区,有什么事朝门外喊一声,街坊四邻都会来帮忙,又加上治安管理很严格,因此宋大嫂对苏烟这么个陌生人留在家里根本不担心。
宋大嫂一走,几个孩子都不客气了,一筷子夹起面条就吃起来,两三口就吃完了,望着苏烟不好意思的笑。
吃完了,几个孩子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等干完活了,又拿出书来看,连最小的那个也被姐姐拿了识字卡片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书桌的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副地图,苏烟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这是地图吗?还有彩色的地图呢?”
那老三是个话匣子:“地图当然有彩色的,这是咱们中国的地图。”
苏烟用手指着瞧了半天:“那青原在哪儿,我怎么半天也没瞧见?”
老三摇摇头:“真笨啊。”又指了指一个小红点:“在这儿,这里是青原,这里是江州,江州是省城。”
苏烟指着这一条线:“这是什么铁路?”
老三果然像看白痴一样的表情,嫌弃道:“你没看见这是连接上海和江州的铁路吗?”
苏烟点点头:“行吧!”
现在苏烟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身份,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就算她自己脑子疯掉了,告诉警察自己是从21世纪过来的,只怕警察只会当她是精病人,或者是间谍特务的狡辩,不说别的,就开那种车,妥妥的资本主义作风。因此,苏烟是绝对不能说实话的,不但不能说实话,还要给自己找一个身份。
她刚刚在这个家里看到撕掉的日历,明确了现在是1961年7月12号。她曾经听她的数学老师说过,苏烟和她的一个大学同学非常像。那个女同学姓陆,名叫英子,是江州人,在上海念大学,她大学三年级的接到家里的电报,也就是1961年6月2号,说是父亲意外去世,叫她赶快回家奔丧。
这位女同学匆忙请好假,从学校离开了。等过了两个月,女同学却没有回来,那个时候常常有读书读到一半,因为家里有事便不去读的情况发生,因此也没有人怀疑。
过了半年,她母亲找到学校来,说是陆英子根本没有回家去,学校这才报警,只是杳无音讯,二十多年以后抓住了一个强奸犯,这才招供出来多年前在上海,杀了一个女大学生叫陆英子,瞧了陆英子的照片,说:是她,是这女娃娃,本来我没想杀她的,这女娃娃坚决不从,还说自己是大学生,要去派出所告他,那犯人一脸无所谓的道:那我只好把她杀了嘛!那天是我生日呢,6月4号,她寻我晦气嘛!
陆英子的母亲眼睛都哭瞎了,几十年都没有搬家,依旧住在原来的单位宿舍里边,苏烟跟着老师去看望过她,买了水果提进去。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老师同她说话,也不理人。邻居说,现在政策好了,要把老太太送去养老院,也有人照顾,只是这老太太看着糊涂了,却怎么也不肯搬走。苏烟问,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邻居摇头,本来有两个孙子孙女的,不过六十年代都过世了,打那儿起,老太太精就不大好了,吃饭什么的也都是街坊邻居帮衬着来。
苏烟的老师叹气,见不得这幅惨样,留下一点钱,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