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忙道:“回夫人,婢子觉得都很好呢。”
“婢子也以为口味很好。”书婵想了想说,“不过这盛具配的还是差了些,像这道夹饼,原来您在府里用的那个青花纹的更相称一些。”
“书婵你还想得挺周到的嘛。”沈若笙听了不由得点头,“来之前相公也说起来这一点,看来真是得要他们多留心一些了。”
书婵低头一笑,没再多言,沈若笙则是对于这药膳楼未来的前景更多了几分期待出来。不过她做了多年厨娘,对于食客之心也更是清楚,纵使再好再让人满意的美食,若是一成不变,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腻味了,是以想要长久下去,除了菜品的品质稳定,时时出新也是少不得的。
三个女子饭量都不算大,还好是沈若笙让大厨每一样都适当减量了些,饶是如此,吃到最后也是一个个肚子吃得鼓鼓,沈若笙更是打着饱嗝出了益食珍。
刚出得门去,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一个男子朝着他们走近了,魁梧的身形将沈若笙拢住,怎么看都怎么危险的样子。
沈若笙心中警惕,春云也上前挡在了她面前,紧张而果决地说:“何人这样无理?退下!”
那人却又更近了一步,试探地问:“你是春云吧?是不是你?”
春云愣了一愣,方才那强打着的气势便没了:“你怎么知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我啊。”那人看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猜测无误,指着自己咧嘴笑了,“我,李诚,原来在李家桥住的,怎么,认不出来了?”
这人憨厚一笑,沈若笙恍然间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春云听见这名字,却是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一个胖胖的身影——也无怪她一开始认不出来,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可那时候的李诚就是个走一步肥肉都能震三震的矮胖子,眼前之人却是高大威武,一身腱子肉隔着衣衫都能觉出其躯健硕,也难怪春云认不出来。
“竟是李诚哥……”春云这才松了口气,“你变了好多,若不是你开口,当真不敢认的。”
“你还是那样,没怎么变。”李诚笑问,“我看你从这家店出来,可是在这里帮工吗?”
“也不是。我……”春云想了想,还是没有擅自自报门楣,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我得回去了。”
“这么着急啊。”李诚挠了挠头,再一看眼前这架势,也知道她怕是不方便,就没有多做阻拦,“我眼下在京城的巡察队当差,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到衙门找我去,千万别和我客气,遇事别自己为难。”
春云咬了咬唇,低声道了句谢,随后对沈若笙道:“夫人,且回吧?”
沈若笙看看她,再瞧瞧李诚,颇有几分玩味地笑了:“难得故人相见,要不你就留下叙个旧?”
春云连连摇头,脸已经红透了,伸手扶了沈若笙上车,甚至没再看李诚一眼。倒是沈若笙,在马车里还思索着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好半天了终于想起来:“怪不得这样眼熟,是凯旋军师里那位!”
那时候大军经过,肃穆庄严的军队里,这个挂着憨厚笑容,喜庆地有些不合时宜的人实在打眼,让她一眼就看见了,谢廷安还因为这个泛酸来着。且听他刚刚和春云的对话,就知道两人也是旧相识,而且关系不一般的样子。
沈若笙不由得好:“刚刚那人,你俩早就认识吧?”
春云点头:“是,婢子和他是同村的,不过自婢子被卖给人牙子以后就没再见过了。”
沈若笙了然点头,笑道:“原来是老相好,怪不得这样急吼吼地上来认人。”
春云因为这一句“老相好”脸越发红了,嚅嗫了半天才说:“没有,夫人就不要取笑婢子了。”
这事说起来,春云还是颇有些唏嘘的。原本李诚家还是有些积蓄的,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们家也没法子把他养成那样的体格,后来李父沾了赌,家产都被败光,悬梁自尽,原来的小霸王一夜之间没了靠山,就成了旁人欺侮的对象。唯独春云自小是个实心眼,从不沾惹这些是非,更不会趁人危机欺侮于人,甚至于偷偷接济过李诚一回。只是春云家原也不富裕,家中姐妹五人,只有一个幼弟,她和三姐作为爹不疼娘不爱的两个,就被先后卖给了人牙子。
李诚突遭家道中落,对于那时为数不多的善意就记得格外清楚,甚至于还说过将来发达了,一定要云风风光光地当自己的新娘子。时隔多年,两人都变了许多,以前那些,时过境迁以后,也只能当做玩笑话来看罢了。饶是春云想得明白,沈若笙“老相好”这三个字却还是叫她不禁脸红。
沈若笙果然不再多作调侃,带着两人回府,再一次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益食珍开业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