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工序都有人打下手,沈若笙觉得也不必特地再叫人从刀功开始学,关键还是在调味上。
“少放多次,便于调整。一般来说这么多馅子,这些盐就是正好的,不过也要根据个人口味与天气境况适当调整。”沈若笙道,“口味淡的就少放一些,若是到了冬日,就多放一些胡椒,吃来更暖些。”
“做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谢承玉点头受教。
沈若笙笑了笑,示范着开始教她包,包馄饨一不会切手二不必沾火,这个活让谢承玉很是放心大胆也干劲十足,只是包出来的不大好看。沈若笙不断教着她改,渐渐的也就有些样子了。
姑嫂两人在厨房里边聊边包倒是自在,只是谢廷安却不怎么自在了。他久久未见妻子归来,差墨涯到门房去问,结果捎回来的消息说是早也回转了,去过长公主那里后,又同谢承玉去了厨房——竟是甚至未派人来与他知会一句。
看到主子一言不发地坐着,墨涯挠了挠头,总觉得屋里有点儿冷。
“要不,奴才去厨房请夫人来?”
“不必。”
谢廷安说完又归于沉默,自己执子在窗前下棋,明明这场景墨涯从前也见过,如今却莫名觉得看起来叫人怪难受的……形单影只这词儿,好像用在此时正合适。
墨涯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公子看起来越来越沉闷,还担心夫人回来了,会看见一张冷脸,然而他很快发觉自己想错了,在夫人小跑进来的瞬间,那隐匿的沉闷气息全然收敛,公子还带了笑,叫他意外地差点下巴掉了地。
“慢着点。”谢廷安道。
“饿死了饿死了,快把饺面端来!”沈若笙快跑几步坐到他对面,“就在这儿吃吧?”
谢廷安自然是依着她的,这就叫人收了棋盘:“饺面是什么?”
沈若笙道:“是三鲜馄饨和阳春面一同下的,不少文人去锡陵那边都这么吃,可以一碗品鉴两样风味,我觉着你应当也吃得惯。”
谢廷安点头,看她果真是饿了,吃得毫无形象,笑了笑也开始动手品尝。鲜汤里煮出的饺面,带着浓郁的胡椒味,微辛的味道一直从口腔暖到胃中,回味微甜,鲜而不腻,的确很合他口味。
沈若笙吃了好几个馄饨,才想起问:“怎么样?”
“味道是很好。”谢廷安夹起一只馄饨,笑道,“只是这外形么……”
沈若笙一看到那个像中暑鸭子一样的馄饨也笑了:“那个是妹妹一开始包的,后来包的就好看多了,就是为了教她,今天才迟了,你也饿坏了吧?”
“还好。”谢廷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平和地问,“今日早早回来,怎么也不同我说?”
沈若笙不以为意地说:“哦,我没想起来。”
“下次记着要派人来告诉我。”
“唔,不过下回你要是早饿了,不必等我的。”
“不是饿……”谢廷安道,“是会记挂你。”
“啊……”沈若笙没想过这个,有一瞬间的呆愣。
谢廷安颇有些无奈起来,捏了捏她鼓起的脸,微微摇头,慢条斯理地吃。
沈若笙回想了一下她刚进门时,他略显晦暗的笑容,后知后觉地问:“相公刚刚是生气了么?”
“也不到生气的地步,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情意被忽视,更不能接受自己因为这样的小事闹别扭,失了风度。”谢廷安又是微微摇头一叹,“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我是一时的庸人自扰吧。”
沈若笙并不习惯于被人记挂着,经他说起,窝心之余自觉理亏,因为他会担忧这种念头,的确是不曾在她脑海中存在过。只是没想到对方说着,却又检讨起了他自个儿,生怕点滴情绪惹得她烦恼。
“那看来我定是难缠小鬼投了胎,不然不会叫你这样的贵公子都束手无策改当庸人……”沈若笙说着,拿筷子在碗里将面卷来卷去,她就没他这样的好性子,上回脾气来了还扔了他的衣裳,对那些看不惯的人就更别提了,刚刚在沈府,还故意挑事叫那夫妇俩闹矛盾呢。
谢廷安声音微沉:“不许这样说自己。”
沈若笙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是搅啊搅:“不说就不说,那你也不许再那样说了……我下回会记着同你讲的,我保证。”
她说到这里,从面坨里抽出筷子,重新夹了一筷,放到他勺中,难得的竟有些小心翼翼。
方才的沉闷无奈一扫而空,谢廷安笑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