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笙道:“玉兰花瓣肉厚,最适合炸食。”
谢廷安目光一扫,指了指角落一株秋海棠:“海棠呢?”
“海棠花单独做菜味道不甚出众,用以做肉馅配料可以提味,海棠果做成蜜饯倒是可口。”沈若笙啧啧道,“这些太简单,倒是拿点不常吃的花,或许还能考到我。”
谢廷安于是不再拘泥于眼前花色,随意地想着问着,沈若笙便一一答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芭蕉花,可能入菜?”
“这个我恰巧知晓,西南某部的居民会以芭蕉花蕊与腊肉一起炒了摆盘上桌的。”
“石斛深山上壁崖,清香馥馥伴风吹。这石斛花,似乎还没听过如何做菜。”
“石斛花味甘,用来炖排骨汤可以养胃补气。”
“留得行人忘却归,雨中须是石楠枝。这石楠花……”
这次没等谢廷安问完,沈若笙就连连摆手,脸上明摆着嫌弃:“那个太臭了,没法吃。”
谢廷安于是大笑起来,头微微向后仰着,颇有些纯真的意味。
沈若笙便也跟着仰面笑了,笑得展露了平日轻易无法看到的梨涡。她指指案上的一钵杏花:“待会儿咱们用这个烹茶喝吧。”
杏花茶主补不足,两人皆可饮用,也不会像寻常绿茶饮了影响睡眠,此时烹来正好。
谢廷安抿了抿唇,缓缓说好。
沈若笙让人取了小炉,在炉上将井水煮沸,以杏花入壶,沏了三道才添入杯中,又叫人配了炒葵花籽和海棠果来佐茶。
茶香清逸,两人坐在窗前,事无巨细地品茶闲谈,不知不觉外面已是夜幕低垂。
婢女们来服侍两人就寝之时,沈若笙忽然感到一丝紧张。大婚当天她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来得及多想,也没有多少感觉,再加上那天累得很,稀里糊涂就过去了。可如今,她被一个大男人耳廓尽红地看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正不知所措着,却发觉谢廷安连脸和脖颈都红了几分。他颇有些窘迫地说:“大夫说……不宜同房……你一人无妨么?”
沈若笙连连点头——何止无妨,简直再好不过,快走吧您呐!
谢廷安略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她不必相送,裹上披风径自往书房去了。
沈若笙则是回了正屋,她洗漱完刚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翻身坐起,正想该不会是那病秧子不顾医嘱地起了色心,偷偷掀开床幔,对上的却是一张女子的脸。
“呀!夫人可吓坏婢子了……”
来人是谢廷安身边的侍女暮雨,她抚了抚自己心口,显然是没想到竟会突然看到沈若笙的脸。
沈若笙镇定了许多,等她缓和过来,方才问:“是有何事?”
暮雨笑而不语,递来一个小木雕和一张字条,行过礼便飘然离去。
沈若笙看着手里黑木雕的小兔子,疑惑地扬了扬眉。再一看那字条,便又忍不住乐了。
“此乃吾幼时最喜爱之物,暂由其代吾与卿相守。”
竟然拿这种小玩意儿哄她玩?她都十八了,又不是八岁。
沈若笙将字条放于枕下,好笑地把那小兔子拿起来在手里把玩。
那兔子半蹲半站着,两只前掌搭在一起,身上皮毛的纹路都雕得精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耳朵向后垂着,似乎在警惕着有没有危险降临,时刻准备着要把自己藏起来。
沈若笙看着这兔子,想起谢廷安似乎便是属兔的,更加乐不可支。
她乐了好一会儿,困意来袭,把兔子放到枕旁便睡了。梦里忽见小时候的她,被一只身形巨大的兔子驮着,陷在毛绒绒的兔毛里,数着落花,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