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犹疑,她快速下刀,眼前那少年却倏忽不见,刀扎在了椅子上。猛抬头,一把伞迎面袭来,伞尖如鹰喙一般尖锐,而无声撑开的伞面更是像极了雄鹰展翅。她使刀奋力划砍,伞面却如水般湿滑,左转右转,就把她的刀打开了。慌中,她跌坐在地,看见伞下是那个长着短须的男人,原来,他还醒着!而刚刚那个少年正躺在本来是他的位置上,眼皮抖动,快要醒过来。
不敢耽搁,她拉住藏在桌腿边的绳头,侧躺着从桌下溜走,堪堪躲开戳破桌面的太极伞,只可惜毁了新制的百褶裙。借着绳子的力,她飞至半空,原本藏在桌底的弓弩此刻也拿在手中,对着元明射出去,顾人先飞身去抢,在那短箭刺中人之前截住了,才松一口气,元明的椅子却不知怎么的被抬高,胸口就迎着这短箭扎上去,血还没见到,赤色的狐狸毛就如喷涌的泉水一般冒出来,漫过元明全身,将他密密裹住。元明似乎醒了,挣动一下,就感受不到生息了。
“师父……”
顾人先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她已经把醒来的刘十晏勒在怀里,刻刀抵着少年的颈边。
太极伞收束,影子如长剑,他杀气突显的目光便是剑上的寒光。她把怀中的少年往上提,当作挡箭牌。
眼睁睁看着赤狐的毛像火焰一样从徒儿的脚底攀升,顾人先心疼欲裂,双目赤红,大喝着出伞,伞分阴阳,阳伞有形,把持在手,直冲二人交叠的面门,阴伞无影,在她的脑后显形,直刺而来。
一左一右,她和少年分开,原先抓在手中的绳头早已被她系在少年的身上,她滑行到墙边,靠在那里喘息。只见伞尖抵地的他,仰头看着吊在房梁上的少年——被包裹在狐狸毛中的少年。他又低头看掉在脚边的刻刀,上面没有血迹,但是他应该看到这把刀划过少年的脖颈,让那句“师父救我”被拦腰折断。
可算是忙完了,累死我了。心里发着牢骚,她上面拿一双眼睛盯着顾人先的背影,下面用手指摸到机关所在,扣动它,墙面翻转,她悄无声息地转至另一边,才打算缓缓舒出一口气,却听见怒鹤的啸叫,忙站起身,推开眼前的门,门合上,机关锁落下,那太极伞却宛若粗布穿针,接连顶破了墙面和门,她惊叫一声,跑向眼前的另一扇门,头也不敢回,眼前的门应声打开,只见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穿过重重门扇,包住她的腰,往前飞速地拽着。“呜呜”的风声中,鹤唳时近时远。
当眼前出现那张熟悉的脸时,鹤唳消失了,狐狸尾巴从身上褪下,她惊魂未定,软着嗓子问:“见轻……他,他没能追上来吧?”
凡见轻坐在宝座上,冷眼看着她身后,道:“呵,好身手。”
徐凝一回首便看见顾人先手执太极伞立在大殿上,眼上已经显出鹤形,周身仙气喷薄,锋利如刀刃。赤衣妖人手执长矛,将他团团围住。
侍从扶着徐凝落座,端上热茶安。凡见轻从宝座上走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问:“有仙身,却尚未修成鹤形。你是青头峰元明还是顾人先啊?”
顾人先恢复成常态,怒气未消,并不答话。妖人将长矛圈子缩得更紧,呵斥:“速速回答!”
看向圈外站着的凡见轻,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妖人立刻将长矛交错搭在他的肩颈上,他仍不答,只是昂起头来,闭上眼,跳动的脉搏在刀刃的边缘试探着。
“哼……”凡见轻笑着抬手,几个小妖将两团被狐狸毛裹住的人从侧门抬进大殿,落在地上,狐狸毛散开后,露出来的就是元明和刘十晏,面色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