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走向望台。
“嚯!”上了望台,黄旭霎时心惊肉跳:不愧是芍药天!满山乱花迷人眼,忘道此山与天接。从正门进小灵宫,只觉得它稳稳立在缓坡上,想不到这望台之下,却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森然矗立的树木拥着百尺下的一处潭水,夜色已浓,难辨深浅,一枚小小的圆月印在水上。
此时的梁观星已经低下头来,将一片龟甲丢在炭火上。
黄旭眯眼看着梁观星,开口笑问:“我能做王吗?”过了一会儿,又添上一句:“算清楚啊,我这个王,不在山,不在水,而是在天上,四方仰之,万民归附。这才是王!”
梁观星不答话不点头,开口却是:“请客至外厅,稍等片刻。”
外客本是不想动身的,只是忽有两个婢女从屋檐上落下来,均黑衣佩剑,定定地看着他。黄旭只好被“请”出去。
一炷香之后,梁观星出来,身后的婢女托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纸卷。黄旭笑着迎上去,急忙打开来看,很快又卷起来,合上锦盒,拍了两下,仰面看着梁观星,说:“素问先生高明,今日得见,绝非虚言。本王定当谨遵先生之语!北叔,把盒子捧好!”
北凭风双手接过王爷单手递来的盒子。
送客至山门外,白衣婢女回身,只见一黑衣使女手提灯笼,跃下台阶。
“姐姐这是?”
“宫主有命,自今夜起,小灵宫宵禁。”
“送走的是群祸害?”
“尚不知,有两位姐妹已经下山探寻,而我等驻守所有进山道口,昼夜交班。若真有难防之事,我们守在家里的定要护住宫主!”
“姐姐受苦。”白衣婢女不再多言,提起裙摆,快步回去。
黄旭回到住所,辗转难眠,索性来到院中。此时,正轮到北凭风守在门外,见他出来,便跟上。主仆二人来到院中的池水边。黄旭低头看水,月光在头顶,水上是看不清的人影,只有北凭风全白的头发越看越显明。
见王爷眉头渐渐皱紧,北凭风问:“王爷……可是在为那卜语发愁?”
“愁什么?”黄旭将一块石头提进水里,一切都混沌了,“那纸上写的,分明是‘天注定,享王命’!”他转过头来,看着愣了一下、旋即欣喜的北凭风,露齿大笑。
这个不眠夜,同样乐不可支的还有伍三秀,也是个正经孩子,偏偏遇见一个爱讲笑话的路因循,什么冷的热的,都往外招呼。于是,这伍三秀先是自己被逗笑了,看见别人笑又跟着笑,看见别人笑他而他更是笑不停。宋茗一手吃话梅,一手捏着拳头,忍着想点住傻孩子的冲动。
这真是两难的决定,点他怕他喘不上来气,不点又怕这样笑下去孩子更傻了。
最终,还是船身猛地一晃,把躺在地上的伍三秀翻了一个面,他才慢慢止住笑声,趴在地上问:“这,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