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泊舟以茶代酒,回敬,落盏后,坐在左手边的胡思凡忙添上新茶。看在眼里,吴在渊不住地点头赞许。
“哼,”包老怪有些不服似的,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说:“弟子的功过都要记在师父头上吗?”
于智仁瞧着包老怪有些上头的脸色,试探着问:“不尽然啊……包兄可是为了尤噬心的事发愁?近日听得弟子们议论,说他入了魔道。”
一边斟酒一边嗤笑,包老怪说:“我就不该心软,若是挑了那孽障的手筋脚筋,也就没人瞧出他河西的出身。”斟满酒,举到嘴边又觉得胸闷,他把酒杯磕在桌子上,皱眉叫道:“还想请教鹿鹤仙人!这弟子到底该怎么教养?不瞒你说,我近些年越发觉得,你的这班弟子各有各的路数,要不是穿着一样的衣服,谁知道是你青头峰的人?那就是一盘散沙……不不不,这词不对,不像……不像一家人,总是被这样的门派压上一头,我心里不服,可今天呀,我瞧见你们,倒真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若是哪天把人赶出去了,就看不出来是你青头峰的弟子了……”
“若是胡家兄弟被赶出来,不论仙气,那功法路数在外人看来,更像我肃州……”于智仁急着想接上话头,和包老怪套套近乎,说到后面,念及渭阳胡家对肃州的亲善,又觉得这么说不妥,忙降下音量,端起酒杯掩饰。
那边霍连兵到底听见了,伸着指头在青头峰诸人的坐席上挑拣一番,道:“于兄要是这么说,那我就要……使双剑的刘玉。”
“人家论的是路数像不像,你张口就要刘玉,那过目不忘的头脑,哪里像是你能教出来的?”包老怪的酒喝的又快又猛,醉话说的越发没有遮拦。
这激的霍连兵提高了嗓门道:“这是天赋,哪里是教出来的!难不成你以前信这是他师父教出来的头脑?来我横戈有何不可?”
前文有述,这青头峰由齐鹤仙人开,又被鹿鹤仙人接过来,这两位修得仙身,靠的都是外人称羡的悟性与机缘,由此教养徒弟时,多谈心法,辅以功法,因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做徒弟的都各有所长,无一相同,叫人看着不免有些怪。这次的横戈宴席上,有不少旁门左道,一开始没见过什么场面,还拘谨着。如今上座的几位交谈若此,也放4起来,借着话中由头,交头接耳,戏说这青头峰的哪位弟子更像是自家的门生,难得在言语之间占了便宜,尝到些许甜味,一些哄笑声便在席间响起。
“咳,咳!”
两声咳嗽陡然出现,像洪钟之声,拂过众人时,震撼肺腑。满堂笑声戛然而止,众人扶着胸口张望,只见坐在上座最末的张净歉笑道:“贪杯好酒,呛了嗓子,大家勿怪,勿怪。只不过,我想,弟子怎么教,应该是和驯马一样,因材施教,自然各有不同。好马难求、烈马难驯,纵使抢了人家的宝马良驹,它宁愿饿死也不愿屈膝,岂非暴殄天物?既是因缘,便不好一厢情愿。”
“嘶……”方才没有防备,霍连兵胸口一跳一跳的疼,表面上招呼大家吃宴喝酒,暗地里运功调息,拿眼睛瞟张净,他之前只以为天河饮马是区区马帮,不想帮主张净有狮吼功的底子,以往真是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