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鑫今天很烦躁,他回了几个哥哥的短信,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受,咚的一声把手机扔到了桌兜最深处。
然后他侧头看着自己的同桌。
此时是早上第一节语文课,浅草一手拿着笔,一手压着课本,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师,聚精会的听着讲课。
骆鑫跟着她的视线也把目光投注到了正在讲台上激情澎湃的语文老师,发现正在讲的题是阅读理解,他便嗤笑了一声,很是浪荡的把面前的语文课本随手合上,把身子朝浅草略微倾斜,低声问道:“作者真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身上的味道特别清新,及时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听起来也干干净净,没有成年人的含糊和油腻,就是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却听得浅草心里砰砰直跳,完全没有办法以随意的态度来应对。
她想了想,才认真的回答他:“作者……谁也不知道作者在写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骆鑫于是更加不屑了:“那我们分析这些有什么意思,还美名其曰是作者想表达什么,我看作者根本就不想表达这些,他家窗帘本来就是浅绿色的,从哪看可以看出他想表达轻松的心情?”
浅草稍稍躲了下骆鑫喷在她耳边暖暖的气息,却未曾发现骆鑫阴郁下来的表情。她此刻全幅身心都放在少年的提问上,他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讲都太重要,及时是随口的态度也并不那么端正的问题,她也不敢怠慢。
“可能是……”浅草边想边回答,“作品被写出来的那一刻,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作为作品产出者的作者,在此刻也无法对自己的作品作出定义。所有的感受和情绪都只属于品读作品的读者而已,解读出的那些情绪,只是借作者的口而表达的出的作品本身的情绪而已。”
她缓慢的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解读太过于自以为是,本来就只是个高三的小屁孩而已,她的语文成绩也并不算好,就这么任性的谈论作品和作者这么大的议题,显得她太过于狂妄了吧。想到这里,浅草忍不住觉得脸上发烧,她有些窘迫的看向骆鑫,果不其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果然很讨厌。”骆鑫盯着自己面前的语文课本,“很假。”
浅草呆呆的看着少年的脸,那是很年轻的对所有事情都不以为然的一张脸,果然,他不理解那些隐藏在修辞下的心意,那些无法直接吐露出来的心情,他应该一直都很喜欢简单直接的做法。
因为他没有遇到说不出口的情况吧,那些幽幽暗暗在心里千回百转而无法言说的话语。
浅草咬了咬唇,有一股气直冲她的喉咙,那句: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又是因为什么呢?只是欲望使然吗?可是这句话到了唇边,却变成了——
“所以说,骆鑫更加喜欢数学吧。”
“对啊,简单明确充满逻辑的表达和描述。”谈到数学,骆鑫的心情明显轻快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转过头来看浅草,却一下子看到了少女来不及收回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愣了一下,“你那是什么表情?”
浅草赶紧转过头,盯着课本,“没什么啊。”
所以说,她这种总是欲言又止什么都不说,却仿佛他欺负了她的样子——是最讨厌的。
太像一朵温室中除了娇弱美丽,毫无优点的花。
而该死的正是这份娇弱的美丽,总是能勾起他心中最阴暗的想法。每次骆鑫就是平常与她说话,却总是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和泫然欲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