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距离佛山镇有七十里路。
林义从马厩里骑走了一匹好马,趁着夜色,向老家赶去。
知府的话虽不可全信,但此时也不得不信。
以知府所说,他的人已经在林义坐席的时候前去了。
现在以这一匹好马,行进不停,也要到明天清晨才能到达。
林义坐在马鞍上,手紧紧抓着绳子,夜路的颠簸和危险已被完全忽视,林义的眼里只有赶回去救父亲。
怪!
林义一向与父亲不和,对他当年的造反身份也是一直不满,拜师学艺,历经千辛万苦参加武举,也是为了早点离开那个家庭。
但此时的他,却一心想着救这个他“看不起”的父亲。
林义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只顾得驱驰向前。
夜间免不了有拦路的劫匪,林义并不怕,一只手擒着身子,一只手摸到腰间的刀鞘上。
只要有人敢拦,林义有信心一刀毙命。
很快,时间就过了三更。
马匹似乎知道林义的心事,仍然在不要命地奔跑着。
真的先一步救了父亲的话,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林义绝不可能杀父取义。他首先排除了这个选项。
逃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能去南洋就去南洋,能往西北就往西北!
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林义还是知道孝道之重的。
林义想起自己快有一年没见到父亲了。母亲早就去世了,只有父亲一人在家务农。
父亲现在怎样了?他还好吗,有生病吗?
林义发现自己竟然一直不曾关心过父亲的近况,这让林义惭愧极了。
这匹好马整个夜晚就稍微减速休整了两回,可以说是带着林义一路狂奔回了佛山镇。
清晨的阳光照射到马匹身上,乌黑的毛皮在照耀下像一块黑玉。
此时林义毫无倦意。
经过一片竹林以后,林义知道,这是要到家了。
通往老屋的正经道路只有一条,林义下马观察,看到前方的路上没有马蹄印,松了一口气。
看到那间他待了十八年的老屋,林义感到心中的感情十分复杂。
林义牵着马,走到老屋前。
“谁啊,大早上就来。”
还是熟悉的西南口音。
“爹,是我,林义。”
想不到父亲很快就从前屋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林义看到父亲穿着一件破马褂,脚上草鞋也快散了。毫无打理过的样子。
“爹,你起得这么早吗,天还很早。”
父亲扇着大蒲扇,也一改以前对林义的冷淡,笑呵呵地说道:“年纪大了,睡不了多久,天还没亮就醒了。”
父亲打量了一番林义浑身上下,赞叹道:“出息啊,在府里做事了。话说回来,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说到正题上,林义感觉自己说不出口。
知府的嘴脸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看到林义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父亲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
林义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
“进屋说吧。”父亲放下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