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熟练地将银子塞进格物令中,冯山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银子不该还给娘亲么?
赵慕白也一阵肉痛,这一百两是他下个月的零花钱啊!父亲本就不满他闯祸,已经将他的零花钱砍半,这还没焐热,就被人借走。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借,是有借无还的借。
“今后冯宝源的束脩费,记在你头上,我弟弟食量大,让他敞开了吃,若是饿着,拿你是问。”
“钱不够就回去找你爹要,就说是我说的,有问题来无妄山找我。”
冯云恶狠狠道。
赵慕白脑瓜子嗡嗡作响,躬身一礼,咬牙应承下来。
该死,该死,怎么偏偏是我碰到冯家这俩兄弟?苗鸿图和丁嗣源怎么没遇上?
不行,这事不能我一个人扛,他们两个也别想跑,冯宝源有多能吃,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等他回过时,冯云和冯山已经走远。
儒士望着他,微笑道:“姓名。”
“赵慕白。”
“上个月应缴束脩十四两七钱。”
赵慕白攥着手中仅剩的几两碎银,挤出笑脸讨好道:
“先生……能赊账么?”
……
冯云和冯山沿着湖岸小径悠闲散步,只觉清气爽。
今后冯山的束脩费就由礼部侍郎之子承担,这波白嫖血赚不亏。
果然,白嫖才是真正的快乐!
“今后敞开肚皮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饿着。”冯云拍了拍小老弟的脑袋,叮嘱道。
冯山腆着肚子,背着小书箱,满脸幸福的微笑。
“走,束脩费给你交了,带我去看你喜欢的女同窗。”冯云没有忘记这茬,推着小老弟直往前走。
冯山想要抗拒,但他那一百五十斤肉,与冯云堪比六品武者的膂力相比,不值一提。
“正娘着急你的婚事,如果这姑娘真比范雪沁还好看,那哥就替你拍板,将这事定下,省得你娘天天围着范雪沁叨叨。”
“不过,若两个你都喜欢,那将你这女同窗立为正妻,范雪沁收为妾室,也挺好,反正这世道不讲究什么一夫一妻。”
“归根结底一句话,富可妻妾成群,穷则独善其身。”
冯云提着小老弟,边走边碎碎念着。
“我不想娶范雪沁。”冯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为何?”
“她太丑了!”
冯云:???
小老弟竟觉得范雪沁丑?难怪在家时,无论正娘如何助攻,小老弟都专心干饭,丝毫不搭理范雪沁这朵小白莲。
原来他的心早有所属!
冯云的八卦欲更加旺盛,迫切想见识见识这位小老弟的梦中情人!
最终冯山妥协道:“今日学堂女子应在湖东采藕,我远远指给你看,不要去打扰她可好?大哥在私德上风评向来不佳,我怕败了她的好感。”
嘶……小老弟你这话过分了啊!什么叫私德风评不佳?
更何况,圣人有云,友之妻,不可欺。更何况这是小老弟的心仪之人?
镜泊湖东岸。
一群女学子挽起裤腿和衣袖,正欢快嬉戏,湖水堪堪没过小腿,她们探出双臂在淤泥中一阵抠挖,又在水中洗涤一番,一截雪白细腻的莲藕就被捞出,置于小舟上。
正逢初冬,呼出一口气已经隐隐能看到白雾,可这些女子似乎丝毫不觉得冷。
小舟上矗立着一道身穿灰白长衫的身影,应是某位教习先生,负责这些女子的人身安全。
冯云展开望气术,先远远观望一番。
范雪沁是圣教眼线这件事,已经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还好还好,这些女学子中没有圣教根众,小老弟可以放心交往。
咦?在望气术下,冯云看到那名教习先生身上,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光芒笼罩在水中每一位女学子的身上。
撤去望气术后,又一切如常。
似乎察觉到兄长的疑惑,冯山瓮声道:“教习先生会施展浩然正气,可驱散严寒,因此她们不觉得冷。”
浩然正气?
这是个新名词,想必是儒家修炼体系下的一门通。
“快给哥指认一下,是哪位女子?”冯云暗戳戳地问。
冯山羞赧一笑,脸红到耳朵根,抬起肉乎乎的手指。
冯云眯眼望去,当即石化。
啊这?啊这?啊这?
只见一名体型与小老弟不相上下的女子,扑通一声从岸边跳下,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水中炸开,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排开的大浪几乎将周围的女士子荡到湖中心的深水区,就连矗立在小舟上的教习先生,身形一阵站立不稳,差点栽入水中。
“这……就是你心仪的女同窗?你喜欢她什么?”
“嗯,她和我志同道合。”
“你所说的志同道合,是饭量和你不相上下?”
“大哥你怎么知道?”冯山惊诧道。
“废话,你俩加起来都超过三百斤了吧?傻子都看得出来。”冯云没好气道。
小老弟的审美果真清,在他眼中,这位胖墩墩的女同窗,是比音轻体柔,模样姣好的范雪沁,还要美的女子!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冯云沉吟片刻,叮嘱道:“你若真喜欢她,可向她大方示爱,若能成,就在一起吧!”
“不过有一点,为兄必须和你讲清楚!”冯云严肃道:
“别逞男子气概,为她承担日常开销,虽说男子为女子花钱,天经地义,但饭钱这一块,你们一定要……就是各论各的。”
“咱家养活你,已经很艰难了!”
冯云拍着小老弟的肩头,语重心长道。
冯山点点头,乖巧道:“记住了!我会争取让她养活我!”
“不错,软饭硬吃,才是真本事!”冯云赞许。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鹤唳,一只丹顶鹤扑棱着翅膀缓缓落下。
丹顶鹤似乎通灵,以人声说道:“冯先生,嘉贤大儒有请。”
“嘉贤大儒?正巧,我此行也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