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到了,厉显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走吧。”
“嗯。”许糯向着对面走,嘴角微勾。
拖拉机摇摇晃晃的上路,一个时辰后,许糯视线里出现了空了的玉米田,兴许是要新下种,所有的土都被翻了一遍,坑坑洼洼的。
常花婶提着鸡蛋下车,眯着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许糯同志,谢谢你的糖,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头也不晕了。”
许糯脸上带着和气的笑:“没事的常花婶,你以后注意点,别空着肚子太久,多少垫一些。”
和常花婶分开后,许糯朝着右边的小路走,走了约摸一分钟,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背上的重量一空。
“我拿。”厉显把她的书包拿下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热乎乎的,还有隐隐约约的香味,她抬头,眼睛笑得弯弯的问:“肉包子吗?”
“嗯。”他点头,伸手帮她把发撩到耳后,弯下身子,轻声问她:“坐车难受吗?”
许糯打开油纸,是三个个头不小的肉包子,包子皮被水汽闷皱了,不过这样一只包子,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顶好的食物了。
“今天不怎么难受,张嘴,啊。”许糯往厉显嘴里塞了个包子,他一口就去了半个,再吞一口就解决了。
许糯吃东西慢,油纸垫着包子吃了一路,一直咬到厉显家,最后一口才堪堪下咽。
她站在厉显的小院子前,颇有些惊讶。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原先破旧荒凉的院子,发生了巨变。
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瓜藤爬满了绿架子,果树被风吹的簌簌落叶,树下还有成片的花苗,一小撮一小撮的立在草堆里。
许糯开心的像只采蜜的小蝴蝶一样,在这片属于她和厉显的小庄园里跑来跑去,一会看看树上长果子了没,一会又蹲下来摸摸地上的嫩苗。
厉显站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伸手碰了碰鲜嫩的绿瓜,她转身,笑颜如花:“厉显,我们种的瓜瓜长出来了。”
厉显站在光下,立体的五官被镀上一层金光,望着她的目光也似那高挂天边的火球一般,炙热无比。
“嗯。”他走过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结果了。”
父亲没有说错,世上一切苦难,终有一日,都会苦尽甘来。
许糯拿着小篮子在小院外玩了一会,摘了不少东西。
自从她浇完水那日,种下去的绿叶菜和瓜苗便飞速生长,瓜藤爬了架子发了小花,绿叶菜更是反人类的密密麻麻长了一堆。
他光秃秃的院子,一下变成了魔幻庄园。
厉显没舍得摘那些菜,刚好留给许糯今日摘了个尽兴。
许糯捧着小篮子,气喘吁吁,厉显见状,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进去。
“累了吧?”
许糯趴在他肩上喘气:“有一点。”
将她放在灶房的椅子上,厉显拿了她的帕子,把她额头上的细汗擦掉,伸手把晾凉的水拿过来:“喝点水。”
许糯也有些渴了,捧着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碗,水珠沾在唇上,顺着往下落,厉显手上的帕子轻轻的盖上去,擦干净了。
“好香啊。”许糯吸吸小鼻子,看着冒着热气的锅炉:“你炖了什么呀?”
厉显看她一副馋猫样,笑道:“猪骨汤。”
黑市卖肉,且数量还不少,都是偷着养殖的猪场卖出来的,猪场养猪,杀猪,然后交给别人,肉就上了卖场。
肉现在是八爷收下的王庆在收,王庆喊厉显一声哥,得了他的嘱咐,隔两日就会留一块比较好的送去给厉显,他常打趣:“厉哥,兄弟就服你这样的,按我说,咱拿命换了钱,就是得该花花,该吃吃,不过你这顿顿大鱼大肉,行头不也得整两身啊。”
猪骨是厉显昨日就跟王庆说的,还要了两斤猪肉,一副猪肚,今天天没亮他亲自去拿的。
王庆将一大包的东西给他,“啧啧”有声:“哥,哪天我这肉不收了,我跟八爷说说,让我跟你倒黄货去。”
厉显脚步一顿,没说什么,从自己破烂衣衫里掏出钱给他:“走了。”
王庆望着厉显的背影,喃喃:“厉哥这日子过得也太润了,大鱼大肉不说,夏芒斗能一次性买六颗。”
要知道,王庆的对象最喜欢夏芒了,但价格太贵,王庆每次都只舍得买两颗。
他那里知道,厉显买的那些东西,通通送进了许糯家的厨房。
猪大骨撇去浮沫,清水炖,等肉香出来再放白萝卜,洒一点盐巴进去。
那味道又香又鲜。
在这个年代,一道白萝卜猪骨汤,简直太拿的出手了。
还没炖入味,但汤能喝了,许糯拿小勺子喝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声:“你这个炖法跟谁学的啊。”
厉显盛完汤就开始洗猪肚子,闻言没回头,道:“跟你姐学的。”
许糯喝汤的收一顿,表情有点呆呆的:“难怪…”
厉显回头,见她皱着眉头,以为炖坏了:“怎么了?”
许糯眨了眨眼,拿勺子搅了搅汤,朝他笑了一下:“挺好喝的。”
那就好,厉显没炖过,是问了段三,平时许言怎么炖的,这才依葫芦画瓢。
他手上没停,脑子里回忆着段三说的步骤:“我看许言都是先用醋泡一遍,然后下盐,搓一下,然后切开,跟着瘦肉一起炖。”
他回头看她:“等一会,我给你做猪肚蒸肉。”
许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