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学生是不参加秋游的，他们在准备一月份的考试，更近一点的就是模拟考，氛围紧张又僵滞。01bz.cc
大巴车上空气不流通，又闷又难闻，混合着一股零食和早饭的味道，洛九玉几次反呕差点吐出来。她只能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鼻子边是电动车启动散发的味道。
耳边吵吵嚷嚷，大巴车上前面的人声音不大，后面的男生则是声音极大，有人偷偷摸摸把手机拿出来一起打游戏，声音大的就怕班主任听不到似的。
这次秋游的地点是个农庄，风土气息浓郁。有农村人自己建起的大棚，还有鸡舍。
“同学们同学们，大家跟紧老师不要走丢了。”班主任声音小，这次带了个小蜜蜂，可是小蜜蜂时不时会传出令人想挠墙的呲啦声，听的洛九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一高二被带到一块大场地来，秃头的主任照例说明了一下注意事项，“你们代表的是一中的形象，自己的垃圾自己带好！不要到处去跑，下午去参观景区，中午十二点在这里集合，午饭就自己做。现在，原地解散！”
这话一出，饱受着炽烈太阳煎熬的众人立马如鸟兽散地跑开，一下子人都跑完了。
洛九玉戴着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扇子。
十一月的天气，本该气温降下来了，但是却格外的热，特别是到这里没有遮挡的农庄里。她们只能把遮阳伞开开，眯着眼到处去逛。
农庄的中央是一棵巨大的古树，这棵树直径达两米，树干上的纹路格外明显，绿叶簌簌。一条条红色长飘带缠绕在一起，上面是黑色马克笔写的字。
王晗看见就兴奋地大叫起来，“我要写我要写！”
旁边坐着一个婆婆，皮肤皱巴巴的，坐在竹椅上翘着腿扇着扇子，她一笑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一起，露出空荡荡的嘴巴，“十块钱一条，十块钱一条。”她把身后一个纸板搁在腿前，明码标价。
“啧，好贵啊。”洛九玉啧啧两声，暗道好家伙。
还没等王晗说什么，就听见一旁传来巨大的惊叫声，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妈妈救我——！”
周围是女生的嘲笑声。
她们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男生被一直咯咯叫的母鸡狂追，母鸡的头一耸一耸的，走姿妖娆，被追的男生上蹿下跳吓得面容失色。
她们二人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非常大声。
“写啦写啦，阿婆我们两个人十块行不行啊，”王晗拉着洛九玉的手撒娇，转头嘟嘴求那个阿婆，她捏着飘带的一角给阿婆看，“你看这里都已经有人写过了，就给我们便宜一点，十块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阿婆双眉倒竖，一摇扇子翻个白眼，把盒子里的马克笔给她们递过去。
“嘿嘿，谢谢阿婆。”王晗接过马克笔，洛九玉顺势就把手里的十块钱递了过去。
两个人在树下仰着头兜兜转转，嘴里念叨着上面早就干涩的字迹，“你看，写这个的肯定是个女孩子。”
“这两个好像是情侣写的……”
她们找到一条没写过的红色飘带，笑嘻嘻围在一起。
王晗：“我——要——上——大——学——！好了好了，洛洛到你写了。”
洛九玉摸着下巴却不知道写什么，她热的头上出了汗，挠挠头写下，“喜乐安康，健康顺遂。”
没有主语是她的一个小心思，既希望洛九玉自己喜乐安康，健康顺遂，也希望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也包括解衾薏。
“哎呀，你这个也太笼统了吧，算了算了，咱们去看白鸽。”
她们手挽着手又跑去巨大水车旁边看惊起的白鸽，周围都是手上拿着饲料的学生，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白鸽，手上洒下一把饲料。
雪白毛发的白鸽滴溜着一双乌黑的眼珠看着大家，然后小脚走动几步，扭动着身子低头啄食，这一举动惹的周围的人都睁大双眼看。
“好可爱好可爱，快拍下来！”
草坪后面是巨大的木制水车，水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每个轮轴上都挂着一个水桶，转圈的水桶舀了水起来，然后水桶里的水又慢慢洒落在一旁的土地上。
一旁还有几连成一排的小店，几条长板凳放在外面，窗口都是一些熟食还有纪念品。熟食散发的阵阵香气让人肚子咕咕叫，即使贵也有许多人排在窗口等着买；纪念品有白鸽玩具，也有羽毛笔和墨镜……
饿了的话洛九玉就会把包里早就带来的三明治拿出来，还有几个餐盒，里面都是洛母做的餐食，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垫了肚子后，两个人又去大棚里摘草莓。
一排排白色棚具搭起来的大棚像是一个个蒙古包，每个大棚外都有一个阿婆或者阿公坐着，脚边是一堆堆的小篮子，还有一块纸板。
十块一个篮子，进去随便摘。
被太阳照得发昏的王晗二话不说就付了钱，拿个篮子进去。
原以为大棚里会凉快一点，其实不然。里面的人超级多，摩肩接踵的，人挤着人。空气不流通，里面也是闷热闷热的，后背都闷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洛九玉用袖子擦掉了鼻头上的汗，吐出的气都热乎乎的，她感觉自己像条哈巴狗，随时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吐舌头了。
“热死了，里面怎么这么热……”她以手扇风。
里面的草莓个头大，但是上面都沾了泥，不能吃。
而且她们来之前已经有几波人来过了，前面的红色草莓都被摘完了。走到后面才发现其实还有白色的草莓。
“嘿嘿，不亏不亏，新品种尝尝。”王晗一边笑，手一边不停地摘草莓。她眼尖地看到前面有个男生拿着餐巾纸把草莓上的泥土擦掉然后不嫌脏一口吞掉，一口吞三个。
王晗：“……”
洛九玉：“……深渊巨口。”
摘了许多藤叶上的草莓，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二人准备回到空地准备去吃饭了。
从大棚出来，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洛九玉猛吸了一口气，情陶醉，“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诶诶诶，你看，”王晗用胳膊怼了怼她，洛九玉顺着她飘散的眼看过去。
原来是另外一边的大棚里出来的解衾薏……还有许橙。
解衾薏背对着他们驼着背不知在和许橙说什么东西，逗得许橙笑了起来，她胳膊挂着的袋子里是许多草莓。
只见许橙把手里的袋子拿下来给他，解衾薏不觉得羞耻地接过了那一袋子草莓。
洛九玉：“……”
心里突然一阵鬼火冒起来了，她眯着眼看见解衾薏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已经脑补出他脸红心跳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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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盯着他的背影，他好像有所察觉似的转过头来，结果就看见两个匆匆而过的背影。
“谢谢，我把钱给你。”解衾薏抿了抿干涸的唇，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她。
许橙摆手拒绝了，“害，没关系的，你拿着呗。”
“不行，”解衾薏还是固执地伸出细长的手，他坚决地摇摇头，“这算是我向你买的。”
见他这样，许橙瘪瘪嘴，接过钱，“好吧。”
中午的行程是自己做饭，照例还是秃头主任先站在台阶之上讲几句有的没的的屁话。
看着他摘掉了帽子，头上稀疏的几根毛发，阳光反射过光秃秃的头顶，洛九玉站在人群里使劲儿垂眼憋着笑。
王晗转过头悄咪咪地说：“你看，他站上去三阶台阶，后面的男生还是比他高，真是悲哀啊。”
“有画面感了。”洛九玉下意识转头去看班级里最高的男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仿佛有个人蓦地挺起了身，细软的黑发落入她的眼里，仿佛乌云尽散，云开月明的感觉。
她完全知道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是黑沉沉的乌云，偶尔也会出现斑斑点点的星星，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块的阴影。
所以当他懒散地抬起眼，明亮的眼似有似无地望向这边，洛九玉心猛的一跳，慌乱地移开眼嘴上随便地应答。
又是一篇长篇大论完，由几个学校领导从一班开始，领着长龙一般的队伍往山上走。
山上的景色如同每一个景区一样，高高低低的树林矮丛延生着往上走，遮天蔽日，走在路上仿佛太阳的热气都被吸走了，阴冷的空气让大家都感受到了友好。
山上有好几片烧饭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五十个炉子，一个炉子可以坐十个人，这样两片地区就足够两个年级用的了。
山道边缘是各种食物取材的地方，如果油或者水不够了，碗筷或者其他东西不够的也都可以去那边拿。
炉子里的火已经起了，旁边是烤架，脚下是一大盆的肉，鸡翅什么的都有。洛九玉把锡纸铺上去先刷了一层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大家要吃的东西摆上。
“哇，好香啊——”
“火大了火大了，快点把鸡翅给我！”
“这，这培根好烫啊，大家把盘子拿来装起来。”
烤架上一阵一阵的白烟飘起来，撒上辣椒面和胡椒粉，王晗一边哈斯哈斯的流哈喇子，一边夹起一块肉递到洛九玉的嘴巴，“洛大厨辛苦了！”
洛九玉熟练地翻着里脊肉，啊呜一口吃掉，瞬间眯起眼睛夸赞道：“呜呜呜我做的好好吃！”
每个炉子旁或坐或站着是个学生，有的人上蹿下跳地大喊，要么就是这边走走那里逛逛。
穿过树林间隙的斑驳阳光落在炉子上，每个热晒得红通通的脸上和亮晶晶的眼里都迸发出一种青春活力。
“快起拿点油过来。”
“袜！她们那边烤的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