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寻来的都是天下间的极其稀罕物,但都承载不起君不悔的那些遗物,脆弱不堪。
好在他最不缺就是时间。
这一找便是五十年,终于找到了一方海太岁出来。
村长终于点了头,将这方海太岁供养起来,说着也需要时间,劝诫玄青出去看看世界,寻找女散落世间的遗物。
玄青听了话,重回事件,融回了天下,当他再次泡进时间的长河,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也在这漫长的时间内,又寻回了自己的道。
慢慢的,他也终于寻回了几件东西。
时间似乎在这悔过和忏悔中过得意外快,自女殒身,已经又过了三百年。
玄青终于等到朝海村将那块海太岁化成了人形。
”这是怎么回事。“玄青问。
这婴儿虽有形,却并无活人气,动都动不得。
村长指了指婴孩的胸口处,说道,“虽然已成,却缺少心脏。”
可找了这许多年,女心却始终没有一丝丝线索。
连村长都吃惊,玄青竟然丝毫没有犹豫,“用我的。”
“你可想好了?这可是要生剖的!”
玄青笑着又说了一遍,“用我的!”
这是我欠她的。
这颗心脏,在移接婴孩身上后,迹的又回到了佛心。
尽管是个小婴儿,玄青依旧能在这幅小小身体上看出君不悔的影子。
“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等,时刻期盼着女再度归来。“
玄青将这婴儿抱在怀中,嘴角忍不住的笑。
修养的时候,玄青想到君不悔经常偷偷看着世间的阖家团圆,常常感叹,”真想尝尝这世间的人情冷暖,爹疼娘爱的看着就甜。“
玄青便在世间挑挑捡捡,千挑万选的选中了陈家,与陈家定下了十八年之约。
...
陈柯安静的听完,失了很久。
玄青本以为陈柯接受不了,谁知陈柯抬抬手,揭开他的衣裳,指腹碰上玄青胸口渗人的疤痕。
“疼吗?”
陈柯有很多想问,最后也只问出这么一句。
玄青笑着,依旧淡淡的。
“不疼。”
陈柯觉得累了,先躺下,然后拍拍旁边,玄青有些拘谨,但依旧躺在旁边,陈柯抱着玄青的胳膊,手隔着衣服放在玄青的胸口处,“累了,睡吧!”
第二日,陈柯早早起来,玄青已经不知去向。
她让花椒好好的梳了新妆,亲自动手泡了茶水,慢慢的来到陈远光所在的院子。
这里以前她是最怕来的,因为这个母亲明里暗里都不太待见自己,现在想来,似乎也没理由待见。
陈远光坐在前堂,不知陈柯要搞什么鬼,只见自家女儿用从来没有冷静,安安静静,沉沉稳稳的倒茶,奉茶,然后规规矩矩的行礼。
“父亲在上,女儿特奉上一杯新茶。”
看陈柯跪拜在堂下,陈远光一事不知所措,匆匆喝了茶水,连忙去扶。
“柯儿,你这是......”
陈远光第一次见陈柯这样将情绪藏在心里红了眼。
“父亲,我没事,只是......,从来没有向您奉过茶水。”
陈柯本想说女儿,可思来想去,这声女儿,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陈远光毕竟活了几百年,也察觉出点什么,将人抱在怀中,“柯儿,你永远是父亲的女儿,永远都是。”
陈柯终于憋不住了,哭出了声,就想小时候那样,可以在父亲怀里放4的哭。
哭完了,陈柯的眼镜也肿了,陈远光心疼的替她揉顺了,“没事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为父在。”
陈柯‘嗯’了两声,问道,”母亲还在屋里念佛吗?''
陈远光想得到,这大概是要去看看,拍了拍旁边的空座,“你过来,先坐。”
陈柯听话的坐在一边。
“你母亲,她不是不待见你,而是有你的那一年,正好夭折了一个孩子。”陈远光叹了一口气,“她也常在背地里,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又佯装着不疼不爱,答应为父,你别恨她......“
陈柯的眼睛又红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去看看母亲。”
陈柯最后还是起身,踏进了那个充满香烛气息的屋子。
屏风后面的女人跪坐在席榻上,手中转动着念珠,嘴里不停念叨。
陈柯隔着屏风跪坐在草席上,“母亲,女儿来请安,特奉上一盏新茶。”
女人停下手上的佛珠,似乎有些吃惊。
半天没什么动静,女人终于起身从屏风后出来,坐在了前面的正椅上。
陈柯还是不敢抬头,半跪着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是奉茶么?”女人话语间处处透着清雅。
陈柯被这么一点,赶忙起身,将茶奉上。
女人接茶盏的时候,碰到了陈柯的手,明显有些愣,不过片刻,赶紧接过茶喝了两口。
“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这是陈夫人多少年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看到陈柯那张脸的时候,又加了几分仔细,陈柯也是一样。
多年没有仔细看,眼前这个女人头上也多了些白发,印象里的模糊样子也终于清晰起来。
女人看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笑了笑,不知意味,然后摸了摸陈柯的面颊,说道:“既已奉完这茶,就退下吧!”
陈柯从小到大,都不敢忤逆这个母亲,便行了礼,退下了。
照往常,陈柯出了这门都是想终于解放一样长出一口气,这次不同,更像是一种欣慰,也着实只得开心。
连花椒都忍不住,“从来没见过小姐出了这门还能这样笑。”
陈柯拍了花椒的头,“你懂什么?哥哥今日可在院里?”
“少爷在呢,自回陈家后就懒得出门了,小姐这一个个看过去,是有什么深意吗?”花椒忍不住问。
陈柯也不会,指让她赶紧带着去陈霜院里,少管闲事。
刚进院呢,陈霜就已经等在院里。
“这都看过了,怎的我就成了随后一个?”
陈柯这下拿不起包袱了,不像是见父母,就随意了很多,直接坐下。
“我也不用什么茶,你就陪我下一场棋吧!”陈霜点点桌上的棋盘。
“来你这儿,我可没准备什么茶。”陈柯死不认账。
拿了棋子下到盘中。
陈霜不在意这些虚的,边下边说,”玄青大师刚才来过了。“
陈柯装作无事,‘哦’了一声。
“你都知道了?”陈霜问。
“嗯。”陈柯答。
然后二人就不说话了,只是只言片语,便已经知道对方内心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