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明日便是我父王的忌日,你可否让我在院子里烧些纸?”徐婉想起父王还是有些难过,这几天连同顾晏闹腾的劲都没了,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顾晏揉了揉她的发髻,将她挽发的簪子拿掉,示意她靠在他膝头,伸手给她揉着头上的穴位,边按边开口道:“明日带你去承宁寺祭拜,父王的骨灰坛在承宁寺放着。”顾晏再想锁着徐婉,也不可能连祭拜父亲都不准她去。几年前衡王身首异处,顾晏暗地里将尸体从刑场带了回来,火化后藏于承宁寺。
“真的?!”徐婉原本低落的情绪立马变了。顾晏锁了她这般久,任凭她再怎么闹腾都不肯放她出房门半步,如今竟肯让她出府祭拜父王,徐婉自然欢喜。
“骗你作甚?”顾晏带着笑意反问徐婉,接着抚了抚她的眉眼再度开口道:“婉婉,我锁着你,无非是怕你一走了之,你这般惹人怜爱,我唯恐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何况你打小养在深闺,哪见过世间险恶,我怎敢放你离开。”他声音低沉,话中有柔肠百结,亦有万般不舍。
“顾晏,我在扬州时见过市井生活的,我瞧着那平头百姓的日子虽说艰难但也过得有滋有味,真是让人羡慕。”徐婉想起自己在扬州客栈见过的一对夫妇,语气感慨的说道。殊不知自己这句话可真是捅了顾晏的肺管子,将人都快气炸了。这顾晏本就以为她与程誉在扬州呆了七年且还两情相悦,这才宁肯受苦也不愿来寻自己,如今听了徐婉的话,一心只觉她这是惦记自己扬州的情郎。
“呵,你只是瞧了个表面罢了,真让你去过,只怕半分苦楚都受不住。”顾晏嗤笑一声,摇头轻叹。徐婉自小受尽娇宠,哪受过半分求生之苦,顾晏却不同,他生于常 州边地,幼时挣扎求生,彼时常州饥荒,易子而食卖妻求荣之事比比皆是,可这些都是徐婉一辈子不曾见识过的市井艰难,她幼时得衡王千娇百宠,入宫后得魏璟处处照料,便是嫁人,顾晏再是假意冷落她,从来也都是事事妥帖。
“扬州有多好让你日日惦记着回去?还是扬州有什么人让你这般挂念?”顾晏好似不经意般将压在心头介怀之事问出。
徐婉听他语气便明白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她白了他一眼,“你阴阳怪气的干嘛,我不过随口一句话罢了,你还挑起刺来了。”
“我自然比不得你扬州的情郎体贴,也及不上他得你欢心,让你日日惦念着去与他相会。”顾晏说到“情郎”二字时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他到现在想起墨影查到的他们二人之事都心里郁结,两情相悦遂而私奔,呵,顾晏心底冷笑一声。
“顾晏!你好好说话,我想回扬州不过是喜欢江南凤物罢了,你扯什么旁人。”
“那七年我以为是阴阳两隔,日日愧疚于心,也唯恐来日黄泉追不上你,可你呢婉婉?你与程誉两情相悦,你宁肯在扬州青楼呆着都不曾想法子向我求救,呵,你想过我一瞬吗?”顾晏双手攥着徐婉肩头,眉眼之间尽是郁色。
徐婉抬眼望去,心内复杂,她抿了抿下唇,思索片刻后开口:“我没有在扬州呆七年,我死后一睁眼便到了七年后,刚醒的第一日就被李世襄带回了京城,然后就入了王府,若非那日程誉在府门前拦下我,我压根就不知道程誉是谁。”
“真的?”顾晏松了力气,不敢相信的问。
“嗯,我之前在南山遇见他时还曾告诉了他我不是许挽,你应该从红玉两人那里知道了啊。”
“是我想岔了。”顾晏听了徐婉的解释后脸色转晴。他原本就钻了牛角尖,再加上徐婉对他的态度冷淡,还一心想着回扬州,难免觉得她是瞧上程誉那个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