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暂居的当铺正乌云压顶,这位往日里最是端方不过的太子爷砸了当铺后院大半珍品。
瓷片碎玉散落一地,跟着的影卫跪在堂前,不敢吭声。
“孤养你们这群皇族影卫是养废物的吗?不过是要你们看护个弱女子都能中了 埋伏,留你们有何用?”魏璟生得是温润如玉的好模样,可发起怒来却也是阎王修罗般骇人。
此前徐婉被绑,魏璟知晓后便派了数个影卫守在王府周围,本意是看护徐婉。不料他不过离京两日,回来时这群人就跟他说人跟丢了。
“主子息怒,布下埋伏的摄政王府的暗卫,属下们无能未能应对。只是属下以为既使王府暗卫必然是摄政王不愿我等跟着姑娘这才拦下我们的,姑娘应该无恙。”其中一个影卫跪在瓷片上忍着疼开口。
“孤自然不会让她有恙,只是你们,我大齐皇室世代培养的影卫竟会中了他顾府暗卫的埋伏,实在是让孤失望!”魏璟数载修身养性,身边人大概忘了这位主儿雷霆一怒有多骇人。
昔年衡王被亲信背叛,那亲信伪造了他的书信向皇帝投诚自以为能得君王青眼平步青云,结果惹了魏璟震怒,这位太子爷直接把人堵在了金殿上杀了,接着又命人将他拖到宫门口,扒皮鞭尸。
魏璟的性子说是温润如玉有人信,可说是玉面修罗也无不可。生在皇家,且是中宫嫡长子,他长在人间最是富贵处,权势地位皆在掌中,覆手可得之物自然云淡风轻。时人盛赞其乃浊世佳公子,一是生得芝兰玉树,二是旁人瞧来温文尔雅。
旁人看来魏璟确实性子温润,可他生在皇家,又是储君,自然不可能是个泥人脾气,只是活得通透,一般的事大都不屑挂心罢了。
当年衡王一案,是魏璟二十余年头一回在人前震怒,毫不掩饰恨意。
他恨皇帝,恨他无能却阴险,衡王的死让他想起了自己那活活被丈夫勒死的母后,想起了领兵在外保家卫国却被皇帝一纸圣谕活活坑杀的外祖。
人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他魏璟不是君王,也没有草菅人命的癖好,可他,要作孽之人血债血偿。
打从他那父皇死后,魏璟便不曾发过一次火。时隔七年,和顾晏头一次交锋却激起了他的怒气。
顾晏是魏璟心里过不去的坎。少年意气风发时,谁没有个放在心头的姑娘,不巧的是他们二人瞧上了同一个人。徐婉七岁入宫,魏璟那年十一岁,小姑娘娇弱魏璟明里暗里护了她八年。
八年 宫闱深深,八年娇宠疼爱,到头来,小姑娘春心萌动喜欢的却不是他魏璟。
八载倾心守护,敌不过那人惊鸿一面。
顾晏得了魏璟心心念念之人,却不曾善待,魏璟自然记恨。
徐婉能在旁人身上重活一次,于魏璟来说是一场全新的开始。本以为能势在必得,结果顾晏把人藏了起来,这些个影卫又跟丢了人,魏璟自然震怒。
“给孤查,将这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寻到。若寻不到人便提头来见!”魏璟揉着眉心下了命令。
皇族影卫多为死士,身家性命皆付主上。这些人只认王朝正统,也最是忠心,是魏璟最为锋利的刀。
被魏璟派去看护徐婉的影卫领了命令纷纷退下,魏璟眼下心烦意乱不愿见人又开口让其余暗卫也尽数退下。
院子里只剩魏璟一人,他沉默许久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低叹一声缓缓低语,“顾晏,我魏璟不及你抱负远大,也无意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自有你这般的英雄来守,而我此生所求不过是携所爱之人平安富足度日罢了。你得天下,我求美人,如此最好,你可莫要与我相争,不然,孤定然让你瞧瞧什么叫悔恨终生。”
被魏璟念叨的顾晏此时也正在接见暗卫。
“禀王爷,墨影临行前吩咐属下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暗卫先说了一句,顾晏拿着折子无甚反应。那暗卫瞧了眼顾晏暗暗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李侍妾所救之人确是一对孤苦母女,那女子的夫君原是衡王嫡系部队的一位将领,战死沙场后留在家中的孤儿寡母无人依靠被扫地出门,继而辗转流离数载,艰难度日。”
“衡王?”顾晏语气疑惑,又接着问道,“查到是衡王军中那位将领了吗?”
“属下无能,尚未有消息。”暗卫恭敬答话。
“王爷您前些日子吩咐属下们布下埋伏拦了废太子影卫,拦是拦下了,可那些影卫打从那日起就在京中大肆搜寻李侍妾,属下听闻今日废太子已从凌云寺归京,只怕日后会搜到京郊,李侍妾所居的庄子未必瞒得住。”暗卫将魏璟影卫之事一并禀报。
“不必刻意隐瞒,依他魏璟这动静,就是瞒也瞒不住。你盯着点,什么时候他们查到京郊庄子上了,就去给魏璟递个口信,只说本王的东西容不得旁人染指,让他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