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舜华的眉头又是微微蹙起,本来从眉心放下的手又是抚了上去。
什么样式的没了不好?偏偏是木槿花的?
木槿花即是舜华,若有心人以这个作文章,那当真是棘手。
突然,她又问:“那时候,除了那几个宫人进了寝殿,寝殿内应当还有人出来吧?”
丛双、秋云皆是恍然大悟,“彩玲守在寝殿最外!内里不叫她进来的。”
富察舜华的色倏地变冷,“明儿把她支开,丛双,你和秋云去她的房间翻找,记得小心些,找到了,就在册子上记一笔,”她轻笑,仰靠在迎枕上,“这分明是当初我赏给她的物件儿,就在七月二十二日,皇上赏赐我珠宝首饰的那一日,我高兴,就随手赏了你们不少东西,既然赏下去了,那就是她的了,日后就算是引出再多的事情,与我何干呢?”
众人听罢,更是觉得心头一轻,都笑了起来。
墨竹忙道:“这两日宫中忙乱,咱们上下也约束的紧,除了去御膳房提膳,不许随意走动,提膳一事,有廖凡管着,她沾不上,是以不曾出了景阳门,前儿更是兵荒马乱,不止她惜命,旁人也是一样,都不敢出去,这簪子若在她手中,定是没有送出去的!”
“主子这法子也好,正巧最近出入库的册子刚换了一本,想要更改,将那几页重新誊抄一番就好了!原来那一本,只消找个时机直接烧了就好!”
丛双笑道:“可别!将那几张纸撕下来烧了就成,一本册子,太过显眼了!几张纸倒是收在袖子里,荷包里,也没人看得出那是什么!”
富察舜华点点头道:“一会儿,你再去悄悄地询问一番那几个偷了珠花的宫女,仔细盘问,不要惊动他人,问问她们彩玲什么时候出的寝宫,分开审问,若回答一致,罪责便减轻一等,不是偷盗之罪,只遣送回内务府,不送慎行司。”
丛双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就退了出去,又去审问了。
小杂物房内,几个宫女瑟瑟,缩头缩脑,哀哀求着,“丛双姐姐,求您了,再不敢做这样不干净的事儿了,家里传来消息,我母亲病重,实在没钱医治,无奈之下,趁着那日乱了,心也乱了,偷拿了三朵带着宝石但已经旧了的珠花,不信的话,我可拿出信件,证明我没说谎!”
“我不求您使主子宽宥我,但千万别叫我母亲知道!”
那小宫女涕泗横流,头磕地咚咚作响,一看说的便是真话,且从她身上搜出的珠花,的确是主子用的絮了的,随手丢在了一旁,饶是丛双这样在宫中历练出铁石心肠的人,见此也不由有些心软。
至于另外两个,纯粹就是起了贪念,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瞧就不安分,但又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丛双没耐心等二人编造理由,只将第一个哭得不行的小宫女使人带了出去令秋云审问,又道:“你们二人也不必同我编造什么,我只问你们,地龙翻身之时,你们进了寝殿之前,还有谁在那里?主子的卧房,可有什么异样?”
“若所言属实,自可免轻罪责,从轻发落,只发送回内务府,找个粗手粗脚打碎碗碟的理由,若不尽然……比如说,你们朝别人身上泼脏水,被查实……”她眸光一厉,“你们该知道什么后果!”
两人先是一怔,打了个寒颤,而后便是一脸的喜出望外,再之后争前恐后地答道:“不敢不敢!我瞧见,彩铃姐姐可是在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从主子的寝殿出来了!当时丛双姐姐和廖凡本是守着内门与外门的,但地龙翻身,两人只顾着疏散宫人,便出了来,我们三人到的时候,妆奁已经是开着的了!”
“是呢是呢!且她见到我们三个人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将手背了过去,我们也没瞧清楚她拿的什么东西!但她翻得那个妆奁,就是我们偷偷拿珠花的那一个。”
“我记得主子寝殿的门,若主子不在,一向都是紧闭着的,可是那日却是开着的!她虽在外间,却绝对进去过!”
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丛双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木槿花簪子就在彩玲的手中。
对她此种作为,不禁心中发寒。
主子一向待她们不薄,就算当初乍入宫,对他们这些内务府分来的不尽信重,却也是好好儿待着,不曾苛待。
她们自当为她尽心尽力。
可彩玲不但不记人好处,偏拿着人的好处想要反捅一刀。
“既如此,今早为何不说?”
“我们人小位卑,彩玲却是近身伺候主子的,当时只顾着慌乱了,哪敢随意攀咬呢?”
丛双颔首,道:“等我查明白了,就会放你们走,今日之事,若有人透漏了半分,内务府那里,罪名会如实上报,届时,去不去慎行司,就不是主子能够左右的了!”
几人闻言,连连点头,“姐姐放心!绝不敢说半个字!”
这几人如此处境,怕也是不敢说假话蒙骗她的。
又出去,对比了一番秋云那儿的供词,几乎一致,两人心下便有了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