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来后对二姨娘淡淡道:“姨娘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要你操持,今晚的夜我来守就可以了。”
二姨娘怯怯的看了苏时越一眼,钟洛虞身份今非昔比她哪里敢真让钟洛虞守夜。揪着衣摆踌躇道:“还是我来守吧,你跪了一天也累了。”
钟洛虞抱着匣子跪坐在钟太太身边笑了笑:“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话就是不管用了。也对,我在这个家,说话就没管用过。”
二姨娘本就是因为苏时越在跟前,怕他以为自己躲懒怠慢钟洛虞。现在钟洛虞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她乐得甩手。道了声:“姑奶奶你也注意身体,有事让佣人喊我。”就转身上楼。
佣人在外面收拾待客时的茶水,苏时越吩咐他们收拾完就去休息,他自己陪着钟洛虞就行。吩咐完进了灵堂,见钟洛虞伸手去揭钟太太脸上的帕子。他心一惊,快步上前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钟洛虞捏着帕子见他一脸晦色,淡淡道:“她是我妈,我不害怕的。你要是怕就上楼睡觉吧。”
他怕个屁!
苏时越没好气的坐在草席上,看着钟洛虞给钟太太梳头。一边梳还一边碎碎念:“你一辈子好强,待人也不算宽容,这一走这个家里真正伤心的怕就只有我一个。你的心肝肉钟家旺再过几年怕是连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她给钟太太梳完头又把首饰匣子打开,里面的首饰一件件的往钟太太身上戴:“你吃亏就吃亏在太要强,人人都记得你斤斤计较、不好相处,忘记你以前也是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大小姐。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那个没用的爸爸逼的,可却没人说他一句不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不说不做当然就不得罪人。”
首饰匣子空了,能戴上去的都戴了上去,钟太太一个手指戴了叁个戒指,脖子挂了七八条项链。不能戴上去的耳铛、耳环钟洛虞把它们全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系在寿衣的扣子上。
她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杰作,想着二姨娘明早醒来看见这场景估计能当场哭出来,满意的拍了拍手,柔声对钟太太道:“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便宜了他们。我知道你不放心家旺,我会关照他的。这座房子就留给他,我不收走。”想了想又道:“要不首饰也给我留一件吧,做个念想。”
她褪了钟太太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套在自己手上,看着镯子汪汪的水头,忽然间眼泪就跟开了闸一样往下涌。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下个楼梯你慌什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着急去办?现在好了,男人是人家的,房子是人家的,儿子也是人家的。你除了这些再也不能拿出去显摆的首饰还剩什么?你去表姨妈家从来都是只提些不值钱的水果、点心,我还想着买点好东西给你做脸。现在好了,她一辈子都只记得你小气。”
见她哭出来苏时越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今天一天都表现得太过冷静,他真是怕她脑子里那根弦崩得太紧出大事。现在能哭出来就好。
他站起来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