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惆怅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任重道远。”叹完气她又问兰应德:“我明天能约同学一起去逛街么?刘妈觉得我这次回来跟土包子一样,让我去买几件新衣服。”
兰应德点头:“去吧,趁着回来的机会多跟旧同学,老朋友联系、联系。以后你们各自成家,可能就没机会在一起了。”
月明给要好的同学打完电话觉得困倦无比,回房间脱了下摆沾了灰的浴袍换上睡衣,拉开被子滑进软绵绵的席梦思床垫,舒服得长长喟一声。好久没有这种睡在棉花糖上的感觉了,回家怎么能这么好呢?
刘妈到了顺年苑,老板见她来买牛舌就知道几年不见的兰老爷和兰家大小姐回来了,吩咐伙计再给装一碟腌菜炒红豆。刘妈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道:“我可只带了买牛舌的钱啊!”
“哎哟喂!”老板夸张的摆着手道:“您这是打我的脸呢!一碟子红豆算得什么?我是记得您家小姐爱吃,表示个心意,要什么钱呀!”
送的?那就行!刘妈看着柜台上方挂着的菜名牌。虽然她不认识字,但也不妨碍她看得很认真,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道:“咋就送红豆呢?我家姐儿更爱吃你家的红烧牛尾.”
老板的笑脸一僵,这老婆子怕是想抄他的家吧?就买了一碟牛舌还想让他搭上一根牛尾?他假装没听见刘妈的话,喊伙计拿来食盒把菜放进去,热情的对刘妈道:“您家道近,我让伙计帮您送回去。”
虽然目的没达到,但不用自己拎回去,刘妈觉得......也行吧!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是么?
上下打量着有些眼生的小伙计刘妈道:“你是新来的吧?没见你往我们家去过。你得仔细拎着,跟楞绊道的打翻里面的辣油碟我家老爷会生气的。”
带着小白帽的小伙单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搀扶着她的胳膊道:“您老放心,我稳当着呢!这要跨门槛了我搀您一把!”
有人搀扶,穿着酱色斜襟大褂的刘妈颠着小脚走出了着凤袍的慈禧老佛爷架势。
路上遇到卖玫瑰酱的,想着月明爱用面包蘸着吃就买了一小罐。见到卖甜白酒的想着晚上给月明煮了当宵夜,又买了一碗。
一路采买回到家,兰应德喊的顺应楼也将将把午饭送到,叶户和艾叶忙着看饭摆桌。刘妈把牛舌和腌菜炒红豆端出来,让小伙计把食盒拎回去。见兰应德都已经坐在方桌准备用饭,月明却不见影子怪道:“小姐呢?怎么不下来用饭?”
艾叶和叶户不敢搭腔,兰应德出声道:“她睡着了。”
刘妈皱眉不满的看着兰应德,一副控诉他这个亲爹不把女儿当回事的模样质问道:“您就让她饿着肚子睡觉?”
兰应德觉得好笑:“她哪里饿着肚子?吃了两块蛋糕嚷着什么都吃不下才去睡。你现在硬把她拽起来她也什么都吃不下。”
刘妈想想也是,伸手就把桌上的牛舌和腌菜炒红豆端起往灶房走去:“那这两个菜等姐儿睡醒我热给她吃。”
兰应德.......倒也不是他嘴馋要和女儿争吃,但刘妈一副除了月明谁也不配吃这两盘菜的架势让人心里怪膈应的。
刘妈不许任何人动这两盘菜,一心要留给月明,结果月明晚饭也没醒。她愁眉苦脸的站在月明房门前,天人交战的纠结要不要喊她起来吃晚饭。
就那么两块蛋糕,也不知有没有用二两面,看着还没街边的破酥粉丝包子实在,这姐儿半夜饿醒了怎么办?
但想想她赶了那么多天路,肯定累极了才会这么躺下就睡不醒,硬把她拽起来她又怪不忍心的。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让她睡,半夜醒就半夜醒呗,电闸一推就能给她煮甜白酒红糖鸡蛋,还能饿到她不成。
把牛舌和腌菜炒红豆端上桌,兰应德眉一挑戏谑道:“端走吧,我可不敢下筷子,还是留给你的心肝宝贝吧!”
刘妈讪笑:“老爷怎么还跟个孩子争嘴呢?我先前不端出来还不是怕姐儿专门点了要吃这盘腊牛舌,她醒了吃不上发脾气可不得了。死倔,南哄得很。”
兰应德怪道:“那现在给我吃了,就不怕她半夜叁更醒了发脾气。”
刘妈一脸笃定道:“不会,姐儿的胃口和口味我是知道的。她脖子细,早上晚上从不吃干的,就算偶尔见别家小孩吃包子、饵块眼馋,不给她买上一碗豆浆吃两口她就噎得慌。宵夜就好吃个甜口,汤圆或者白酒鸡蛋她是吃不腻的。你让她大晚上捧着碗吃饭,她肯定是吃不下的。”
兰应德夹菜的手一顿,沉默半晌才慨然道:“怪不得月明吃块蛋糕都惦记着你,你比我这个亲生父亲知道的还细。”
刘妈蹲了个身谦虚道:“老爷您为了让家里的生计常年在外面奔波,不知道这些不怪。咱们姐儿也懂事,想您了也不哭闹,还自己哄自己。说您要是不出门这些饼干、糖果从哪来?”
这些话都是月明小时候他哄她的。他要出门月明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他就哄她,你不让爸爸出去挣钱家里就没钱买饼干、汽水了。
等她上了学,哄她的话又变成,你画画的颜料那么贵,你不让爸爸出门挣钱这些东西怎么买得起。你以后留学的学费怎么交。
哄着、哄着,她突然间就长大了,要嫁人了!以后这些话该罕云开哄她了。
他忽然为月明心酸起来,小时候是在家侯着爸爸,以后是要在家侯着丈夫。他有些后悔带着云开跑马走货,还不如让他在允相继续当他混吃等死的二少爷,这样月明至少不寂寞。
他觉得对未来女婿的人生规划要重新审定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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