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房内,印太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额头沁汗的罕土司,恨声道:“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罕土司看一眼因为腰部伤口红肿化脓不得不趴卧在床上的云开,心烦意乱道:“行了,这话你说了一百遍了,有完没完!”扭头又对厉阳道:“你去看看,俸二请个医生是不是去西天请,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厉阳应是,正准备起身便见俸小赛领着月明急匆匆入内。
印太看看月明身后除了艾叶就没别人,愕然道:“兰先生呢?”
月明顾不得礼节,先到床边伸手摸了一下云开的额头。云开感觉一只冰凉带着水汽的手掌搁在额间,睁开烧得混沌的双眼。见月明白着一张小脸担忧的看着他的后腰,他勉力笑了笑,问了声:“你来了?”
月明......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说明真是病得不轻!
罕土司听到巫医不在,兰应德也没回来,气得当胸给了俸小赛一脚:“允相的大夫都死光了么,这两个不在还有别的巫医呢?你把兰家的小丫头弄来能顶什么事?”
俸小赛被踢得四脚朝天,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又爬回土司跟前跪好。月明见罕土司发火,连忙过去。
“老爷和太太放心,医理、药理爸爸教过我,我浅浅懂一些。我今晚尽力把二少爷的病情控制住,爸爸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派人去路上接一下,接了他就赶快进府给二少爷诊治。”
印太不太相信月明,眼前的月明虽然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但她不相信万事靠云开周全的月明能有本事为云开诊病,她迟疑道:“还是让俸二再去喊别的大夫吧!”
罕土司还是斥责道:“你这孩子胡闹什么,看病关乎人命。哪能让你随便试?”
月明握住印太的手,恳切道:“我知道太太觉得我可能不行,我一下子也解释不清。二少爷这个症候看着凶险,但只要消炎就会没事。您相信我,我不会拿二少爷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儿子在床榻上烧得浑浑噩噩,印太心内天人交战。
这时候反而是厉阳开口道:“老爷,您快遣人去找兰先生。这里交给月明吧!”说完他盯着月明冷冷道:“我是不相信你医术有多高明,我相信的是你对云开的心。”
有了厉阳这句话月明便不管罕土司和印太的反应,偏头拿下肩上的包吩咐俸小赛道:“你先去给我找个炉子和干净的锅,再去给我那些烈酒,越烈越好,干净的棉纱布也给我拿一些来。”
俸小赛不敢起身微微抬头觑眼看看罕土司和印太,又看看厉阳。厉阳喝道:“你东张西望看什么?还不赶快去把月明小姐要的东西拿过来。想挨板子是不是?”
俸小赛连忙起身出门,不一会端着一个炭火烧得通红的小红泥炉进来对月明道:“月明小姐,炉子来了,这个陶罐是院里用来供佛水的,干净得很。酒和纱布已经吩咐人去拿,一会就拿来。”
月明点点头,让艾叶往陶罐里倒水,等罐里的水冒出细细的白烟就把注射器和针筒放进里面。
针筒消毒好,她又用棉布蘸了烈酒把双手仔细擦拭一遍, 拿了一剂盘尼西林吸入针筒。举着针筒来到云开床边,手摸到云开的裤腰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一屋子都是人。
虽然爸爸跟她说过在医生面前病人是没有性别的。但她一个女孩子,当着人家爹妈、兄长的面把他裤子给扒了,怪羞人的。
月明回过头冲印太和罕土司干笑两声:“老爷、太太,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这一屋子都是人对病人不太好。”
月明先前的准备工作做得有模有样,印太的心放下了一半。挽着罕土司去廊下等着,俸小赛想留下帮忙被月明给瞪了出去。
屋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月明仰着头羞涩的伸手去解云开腹间的绳结。手才触上他滚烫的腹部便被大掌包住,云开半眯着眼问道:“你干什么?”
被云开这么一抓,饶是月明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觉得满脸羞臊。如蚊子一般讷讷道:“我要给你打针。”
刚刚还志不清的人忽然眼睛就清明了,他喷着热气怀疑的看向月明:“打胳膊不行么?为什么要脱我裤子?”
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月明脸颊贴着他滚烫的额头实话实说:“我没有真给人打过针,怎么敢往你胳膊扎,扎错血管怎么办?屁股上全是肉比较好打,我拿冬瓜试过好多遍,绝对没问题的。”
云开气笑了:“冬瓜和人一样么?”
月明看着他忽然就红了眼圈,带着哭腔道:“可是你难受啊?我不想你难受。你伤口感染了,不打消炎针会死的。”
云开无语问天,他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还要哄她,天理何在啊!
“好了,好了,我让你打,行了吧?”
“你自己把带子解了。”月明吸吸鼻子命令道。
云开苦笑:“我全身的骨头跟生锈了一样,少微动一下就疼得厉害,还是你来吧!”
这可是他让自己脱的,月明快速的脱了他的裤子,棉布纱蘸了烈酒消毒,一针扎下去慢慢推着针水问道:“疼不疼。”
云开龇牙咧嘴:“我感觉你没扎到擦了酒的地方?是不是扎歪了?”
月明一副不要计较那么多的口气对他道:“放心,屁股肉多,不会扎到骨头的?”
云开......这是肉多肉少的事么?你消毒的意义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