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想起平日对她最好的太太,一边吃一边愁眉苦脸对云开道:“我们在府里倒是好吃好喝了,太太去礼佛只吃些青菜、豆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饱?”
云开怪道:“谁跟你说太太礼佛只能吃青菜豆腐?”
月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问:“不是吗?我和爸爸去圆通寺吃素斋只是看着象肉,其实都是豆腐做的,太太在庙里还能真吃肉?。”
云开讨人嫌的撇了撇嘴:“你们汉人就是虚伪又矫情,吃素就吃素,偏还要把素斋做成鸡鸭鱼肉的样子,想吃肉不会在家吃饱了再去?既想显得自个虔诚,又想哄自个的嘴,菩萨都没眼看。”
月明气得胸闷,但还是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求证:“你们的寺庙里真的能吃肉啊?”
云开继续用那种讨人嫌的口吻道:“你们的佛祖要你们慈悲为怀,我们的佛要我们自我解脱。”
月明一头雾水,这说的什么玩意?虚心求解:“什么意思?”
云开对她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意思就是,你有得吃就行了,不要多管闲事去管太太在庙里吃什么。”
她就知道她不该问,月明气得半死,决定撑死他。抬起盘子把还剩下的包子全扒到他碗里,用筷子指着他道:“必须给我吃完,你要是不吃完我对你不客气。”
云开不在乎月明对他能怎么个不客气法,但看见她气蹦蹦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又有胃口了,两人又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
吃了一会云开觉得这么闷头吃没意思,而且他也吃不下了。举着个包子问:“你不打算问问利盛勐为什么把这两个婢女送给你?”
月明吃得头也不抬:“我阿公送来的人有什么好问的?”
筷子上的包子没夹住掉进碗里,云开把筷子一扔:“原来你知道?那你先前还装做一无所知?演戏给我看哪?”
吃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月明只能停了筷子安抚他:“我先前是不知道呀!泼水节哪天我爸爸让我喊他‘阿公’,我还以为允相都这么叫上了年纪的。”
云开不信,双手抱胸鼻孔朝天的看着她:“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了?被身体里的饿殍啃通七窍了?”
“饿殍蛊”这件莫须有的事是过不去了是吧?他是不是打算说一辈子?月明没好气道:“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没脑子。你那天说我能在允相横着走,我妈妈又是允相人,利盛勐又给我送人送马车,这不是很好猜了么?”
云开将信将疑:“你爸没跟你讲过你阿妈家还有什么人么?”
吃得正好被打断月明也没了胃口,拿帕子擦擦嘴道:“只说过我妈妈家在允相,还说我妈妈家的亲戚不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我。其他的就没有了。”
说起这个月明有些失落,兰家几代都是单传,父亲刚留学回来爷爷奶奶就相继去世,母亲这边又断绝了来。她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其实是很向往那种大家庭那种热闹的生活。逢年过节各路亲戚相聚在一起,拉拉家常,数数红包,哥哥带着她去放鞭炮,姐姐拉着她说悄悄话。她会让着比她小的弟弟妹妹们,有好吃的给他们先吃,有好玩的给他们先玩。
和叁小姐交好不光是因为她会说汉话,她太想有个姐姐了。跟她争吃穿不要紧,为了一点小事就吵嘴也不要紧。只是希望她受委屈了,不想跟爸爸讲话了,姐姐能过来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去玩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云开:“你能跟我说说我妈妈家还有什么人么?”
云开不明白月明刚刚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沮丧起来。他挥手让下人撤了饭桌,端了两盏酸角汁上来。云开递了一盏给她,开口道:“你阿婆是陶头人的二太太,早就不在了,你亲亲的舅舅在家排行老叁。陶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女儿跟勐勐土司家结了亲,再有几个月就发嫁了。”
特意强调亲亲的舅舅,是提醒她陶家几房的关系也不太好?月明问:“我亲舅舅有孩子么?”
“有,一儿一女,女儿好像是十岁,儿子我记不得了。”
知道自己也是姐姐了月明很是雀跃,她讨好地拉着云开的袖子道:“陶家嫁孙女的时候你也要去的对吧?能不能带上我?”
云开不吃她这套,抬起酸角汁喝了一口,酸甜适口的饮子下着兰月明有求于人的笑脸,两个字——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