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茶碗,落在地上后发出清脆的响声,散落成一个又一个蓝绿色的瓷片,可即使碎了,也依旧不掩其美丽。
尤其是沾了男人的血后,更显妖艳。
“你对谢景明也这样?”齐沛白气笑了。
沉言摇摇头。
“我从来不打他。”她实话实说道。
“那你就这么打我?”
沉言无辜的看着他,眼里一片澄澈。
“好吧”,齐沛白捂着头上的伤口,点点血珠掉在他的指尖,像开在雪间的彼岸花。
“你会打谢山柏和谢纯风吗?”
沉言又摇了摇头。
嗓音轻轻的说,“我害怕……”
“你有什么可害怕的,你都快把我打晕了!”
沉言注视着他,脚步一点点往后错。
“我害怕被杀人抛尸。”
“景明能活下来,我害怕担心;但如果他去世了,我就会更加恐惧。”
这听起来很诡异。
齐沛白倒瞬间明白了沉言的意思,如果谢景明能存活下来,那为了家族名誉,对弟媳和二嫂逼奸的人很有可能对她下手,不是“性”的下手,是死的下手。
而谢景明活不了,如果哪一天他们厌倦,无论在社会舆论还是日常生活中,沉言都会遭遇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这听起来像是个无妄之谈。
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爱的人下毒手?
但在沉言的想法里,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齐沛白望着她,突然无比清晰的想起,高中有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她突然崩溃的哭了,说自己的奶奶威胁她,要在她头上扎铁钉,还好她及时跑出了家。
所以沉言说自己一定要先留下遗言,要是哪天不明不白的死了,让大家知道凶手是谁。
齐沛白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于是很坚定的反复告诉她一定会记住的,他也确实记住了。
虽然在后来看出只是沉言的借题发挥而已,沉箴的亲人因为沉箴让她在“家庭”不好受,沉言就让他在社会方面不好受。
当时沉箴是他们同校的学长,他成绩不错,但也不是最好,花了家里很多钱上去的。
而这件事最恐怖的甚至不是小女孩冷酷又充满报复欲的心思,而是沉箴的奶奶真的扎死过一个孩子,是沉言和沉箴的亲生姐姐,一个女孩,比沉箴也就大一岁吧。
她也确实觉得沉言碍眼,消耗钱财,想要弄死她。
所以沉言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和恐惧,用事实和真相轻而易举的煽动了好又愤怒的人们。
不过在很多人看来,哪怕是受害者,当她充满了攻击欲和报复心思时,也不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了。完美的受害者应该温柔体贴的原谅一切的错误,让社会和法律在某天的某一刻予以施暴人惩罚。
沉言显然不是的。
她这个受害者身上充满了攻击性,只是限制于各种条件没有发挥的空间。
现在看来,她的这种时刻会被害的恐惧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的真正消失,只是它的主人学会了隐藏和淡化。
沉言不能不想到最坏的方面。
同时,齐沛白也多少明白,沉言隐藏的意思是,别对我动手,别让我有在性命方面的忧虑……只是她以攻击性表达了出来。
她在仔细的观察齐沛白的反应。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所以他即使愤怒也没想对爱人动手,现在明白后更不可能。
哪怕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现在是故意的撕开自己的伤口,伤害别人后还要别人原谅她、心疼她。
真是糟糕啊。
又有点可怜的……
小混蛋。
求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