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米尔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消耗一下这个消息，无奈两个小孩在他耳边吵吵闹闹，他只得打发了伊塞安，再送莉莉娅回去。

夜晚的校道人烟稀少，小姑娘不知在开心些什么，步伐轻快，几乎要跳起来了。反倒是基米尔，暗自跟在后头，斟酌着说教的词句。

这一思考便是一路，当两人站在宿舍楼下时，他才开了口，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不能去酒吧……”

他还没说完，莉莉娅便飞快地接道：“我知道，我还没满二十不能进去。”

“而且，你不可以和陌生人随便回家。”

“这我不记得了。”小姑娘卷了卷垂在胸前的长发，又忽地松开了。

基米尔愣地看着她，莉莉娅回了头，等了会儿，这才问道：“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什么？”

小姑娘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

莉莉娅是真的断片了，而且也不喜欢酒。

回了宿舍她便去洗澡，清水和香波冲去了酒气，精油揉在发间，带着花朵甜腻的气息。这样才对嘛，莉莉娅想着。肌肉男？这完全不是她的品味。

恍惚间有人敲了门，很是犹豫的样子，轻轻敲了下，隔了许久才继续，以致她几乎要以为那是错觉。

“谁呀？”

拉开一条缝隙，就见基米尔站在门口，他大概就没离开过，直到此时还在先前的话题上打着转：“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莉莉娅看样子想翻白眼，她的眼皮抬了抬，接触到对方小心试探的眼，忽然就改了主意。

“你觉得，”小姑娘歪了下头，反问道，“是什么意思？”

她狡猾地把问题抛了回去，这让基米尔本就忐忑的心愈加慌乱了。

他鼓了鼓嘴，颇有些自暴自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啰嗦？”

莉莉娅想了想，自己那话确实可以这么理解，虽然她的本意是“你怎么还不表白？”

见小姑娘没有回答，基米尔有些着急了：“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担心你……我道歉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莉莉娅眨了眨眼，对这发展感到些许诧异。

她思考得太久，基米尔简直要发疯，他的拳头无意识攥着，眼睛里不知为何晕湿着水汽，整个人看起来紧张而憔悴。

“嗯……”莉莉娅拉开了点门，觉得这么待着也不是个办法，“你要不要进来？”

基米尔没有多想，门在身后被关上，他的小姑娘按着门把手对他笑了下。那笑容有些玩味，带着种过分闪亮的期待。迟来的本能终于冒了上来，某种危机意识令他心里发憷。

“你……”

她的手搭在他胸口，语气轻飘飘的：“听说大天使会有心灵感应。”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基米尔忙制止了她：“别。”

“为什么？”

某人满脸通红。

天使回应人间的祈祷，大天使则是最亲近的使者，纯洁至善，他的心应当空白得如白纸一般，但他没有把握。

“试试嘛。”莉莉娅撒了个娇，动作却是不容置疑。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又伸出爪子按在他胸前。圣光立时浮起，周身朦朦胧胧仿若云端。

基米尔抗拒到不行，但这是大天使的职责所在，安抚毛毛躁躁的小天使，所有一切都不由他控制。他看见了莉莉娅新鲜跳动的灵魂，和他见过的那些都不太一样，过分活跃了些，被圣灵的气息压制着，这才勉强循规蹈矩着。

他试图挣脱，但这需要一点时间。莉莉娅的视角却是直接望进了他心里。

她看见自己的辫子，自己的衣领，看见深夜的窗口和昨晚的睡裙，还有他在殿徘徊的许多个长夜。

“莉莉娅！”基米尔看样子有些生气。

小姑娘还没回过来就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