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握紧,反复搓揉挤压了无数次。
的确,李泽言从来没有说过会留下,会同我重温旧梦,一切美好的憧憬只不过我自作多情而已。
他在这里,陪我到现在,不过是在人道主义地尽他的责任。
他的温柔,甚至是背过身偷偷抹去的眼泪,是在为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忏悔,不是为了我。
想清这一切,我才发觉自己早已满脸泪水,用手背在脸上随意抹了两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为了我的事让你特地跑回来。”
“为什么总是道歉?”李泽言眉尾上扬,挪过来按住我的肩,看着我不停溢出泪水的眼睛柔声说道,“这是''我们''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的身份一下从爱人变成了外人,我一边多此一举地告诉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很丢脸,一边不发出声音地清嗓子,尽量平和地把话讲出口:“我已经没事了,谢谢李总这段时间的照顾。你回去吧,不用再来了。”
李泽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腾地站了起来,衣摆也随着向下甩动。
狭长的眼睛里升腾着深幽丛林中明灭的磷火,积累到顶峰的情绪一瞬间如山洪般倾泻而出。
“为什么,”他几乎是冲我吼出这三个字,“你总是要推开我?”
我一时无语凝噎,低下头默默啜泣。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我抽抽嗒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车车...不好,飞飞...好...”白星羽兴奋的小奶音从车库方向飘来,“粑粑...飞呀...”
客厅内李泽言黑着张马脸,我又在一个劲儿地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白星羽脑袋里286型号的cpu几乎要烧着了。
他挣扎着从白起怀里跳到地上,迈开两条小短腿扑过来,用没长齐的16颗乳牙隔着一层西装裤朝李泽言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
“额。”冷不丁的疼痛让李泽言经反射性地伸了下腿。
在拖鞋尖戳到白星羽屁股前,他已经爬到沙发上猫进我怀里,用软乎乎的小手帮我抹眼泪。
“麻麻...不哭...”感受到我的难过,白星羽也开始没来由地抽鼻子。他转过头,一副受害者姿态眼泪汪汪地盯住半蹲着卷起裤腿,检查伤情的李泽言,义愤填膺地嘶吼:“你就是坏人!”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儿子加入战场后,白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路过李泽言时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接着走到我身边低声问:“要我把他打出去吗?”
见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白起只好摸摸我的头发表示安慰,然后掰开像树袋熊一样恋恋不舍抱着我的白星羽:“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合。”
“有坏人...粑粑...”白星羽哭唧唧地向白起求助。
“妈妈说不是。”白起抱起儿子,哄着他离开客厅这个是非之地。
白星羽这一口着实咬的不轻,一个不完整的圆形深红色牙印刻在李泽言左侧的小腿肚上,隐约还渗出一丝半点的殷红。
西装革履的李泽言卷着裤筒,露着一条小腿,一跛一跛滑稽地踮脚到沙发旁坐下。
“我要说两件事。”他抽出一张纸巾捂在伤口上,咬牙切齿道,“一,两周后我会回来。”
奔流不息的眼泪顷刻停住了,拧紧水龙头的我懵懵地看着李泽言忍痛的面孔。
“二,明天和我去souven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