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翻着我的验血报告,眼镜下的眉头微微拧起:“做个b超吧。”
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又不敢说破,我只能听从医生的要求。
再次回到诊室时,医生已经将两份打印好的报告放在桌上,她的表情更加凝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我从桌上拿起报告单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生怕漏掉任何一点。
“hcg和孕酮都很低,目前也没有胎心胎芽。”
“再等等看,也许只是,比较慢,再给它一点时间......”握住报告的双手不停打颤,我语无伦次地对医生讲,“孩子的爸爸,就是一个...开窍很晚的人......”
“现在也只能这样。”她摊开手,“要住院吗?”
“我...”dz的广告已经在拍摄中,很快就能交片,最后关头抛下项目太可惜了,我微微摇头,“暂时不想住院。”
医生似乎没抱太大希望,继续追问:“能每天过来打黄体酮吗?”
“嗯。”
缴费,取药,送去注射室,打车回到公司。身体好像不再受到大脑的控制,行尸走肉般地完成这一切。
直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意识才稍稍恢复了些。
没有告诉其他人真是太好了,不然又要多一个人为此担心。
“小骆驼,你要争气呀。”我有些心酸地用手指轻触着平坦的小腹。
之后的一周,在被白起送到公司后,我都会偷偷乘车去医院注射。
血象有所上升,可还是没有达标。医生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满脸恳切期待的我也不忍心直接判小骆驼死刑,只好说:“下周一再来做一次b超,如果还是没有胎芽,就放弃吧。”
紧赶慢赶,dz的广告终于制作完成,无心审片的我全权交给悦悦去处理。
兆总非常满意,请项目组吃了饭。琳琅满目的菜肴摆满圆桌,浓油赤酱油腻腻的,我看了只觉得没胃口,却也没有想吐的欲望,陪着笑脸吃完全程。
“没事吧?”敬酒时,安娜姐看了一眼我杯子里的橙汁,“这段时间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事。”我强打精摇着头,“赶项目太累了,心累。”
“dz说明天凌晨投放广告。”她拍拍我的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结束应酬后,回到家里的我踢掉不怎么高的高跟鞋,拖着心理和生理双重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关机,锁门,倒在床上淌眼泪。
如果b超结果还是不合格,真的要放弃小骆驼吗?
脑子里全是李泽言的身影,别扭的,固执的,强硬的,还有温柔的。
一想到这样的他,我便怎么也舍不得放弃我们共同拥有的这条小生命。
明天去住院的话,还来得及吗?
这一夜的睡眠质量不能再差。
天刚蒙蒙亮,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怎么也睡不着了。
打开手机,微信如同中了病毒般,弹出几百条信息,绝大多数来自工作群。
还有一条是安娜姐的私聊,消息是简短而有力的三个字:“上微博。”
dz的主页风平浪静,说好投放的广告并没有出现。只是最近的一条微博下骂声不断,点赞最高的一条是:
“你们的广告是用脚做的吗?侮辱你们的衣食父母?”
坐在白起的车里,我从头浏览着工作群里的消息,大概将整个事件弄清楚。
为dz拍摄的广告一共有两部。
第一部,是一群坐在公交车里的女孩认出彼此的服装均为dz出品,吵吵闹闹地唱起了“拼dz,拼dz,拼的多,省的多,拼着买打9.98折,更合算哦”。
第二部,一群平凡的单身女孩穿上dz的服装后立刻变身美少女,还交往到了气质多金男,带回家见父母。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广告算得上俗烂,小踢如此要求,身为乙方的制作公司并没有决策权,只能照办。
问题在于,广告中演员的造型,实在是太尼玛丑了,土肥圆全都占齐了。
过犹不及,不惜牺牲客户形象去凸显自己品牌的魅力,换个立场来看,确实非常过分。
公司里的同事面面相觑,dz项目组人员也已经集合,都在等我处理问题。
看着慌张到要哭的悦悦,我安慰地拍了拍她:“先把和小踢沟通的邮件整理一份,广告是我们全部按照他的要求拍的,完成后也经对方验收过。如果产生不利的舆论,我们要先做澄清。”
“好。”她向捣蒜一样地点着头。
“再通知一下马英俊,10点半项目组和公关组开会讨论应急措施。”
“嗯。”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