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辛潇放在里屋床上,楚祺不方便给她宽衣,只用帕子给她拭了额头脖颈的冷汗,楚婶端了脸盆毛巾来,楚祺退出去,让楚婶给她换衣擦洗。
不一会,钟非程领着蔡大夫来了,蔡大夫诊过脉,道是最近又赶上闷热天气,许是贪凉郁结,加上有些休息不好,听说中午还饮了几杯酒,所以才如此痛经严重。
“小师妹从不痛经的,怎的会这样......”钟非程说不下去了,他如何不知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她光脚从侧房一路走过来,受了凉气,被他折腾许久,后来又没怎么合眼,加上他一上午这样对她,她伤心郁结,又被酒气和暑气所引,痛晕过去......
他自责得恨不得身替她受痛,但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能想象,这种痛是什么样,他连感同身受都做不到。
楚祺让楚叔送走蔡大夫,再拿方子去抓药,又叫楚婶去煮些肉糜蛋汤备着,一个时辰后过来给辛潇清洗。再折回房内,过去拍拍钟非程的肩膀,叫他坐到床边,一边用内力给辛潇的肚腹传送热气,一边对他说道:“四师弟,你觉得小师妹待你心意如何?”
“......”钟非程沉默半晌,最后哑声道:“我以前当然认为她钟情于我,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做不了假......但那是以前了,现在我如何还能如此自信?”
“现在?”楚祺温柔地抚开辛潇脸上的发丝,“现在是有什么别的变化吗?”
“大师兄你明知故问......”钟非程苦笑,“你不用瞒我了,我离开的这一个月,她与你已经在一起了吧?”
“她从第一次见我起,就一直是那样......到现在也未曾变过,钟师弟你不是不知道。我是问你,她待你有什么变化?”
钟非程沉默,她待我......还是一样的热情如火,还是一样的恋慕亲近......
楚祺见他不答,也不催他,手下内力输送不停。
“她这样好,我能拥有一刻,已是此生幸事......”良久,钟非程自嘲一笑,“我原本也给不了她什么,大师兄你前途无量,她跟着你肯定会幸福。希望大师兄不要忘记在冬谷对我所言,你不介意我和她之事,好好待她。”
楚祺闻言叹了一声,四师弟果然是心眼最实的一个,我这般绕来绕去指望他自己想明白恐怕是要害他牛角尖越钻越深,小师妹醒过来怕是要找我拼命。
“四师弟你可想知道小师妹如何跟我说的吗?”楚祺决定还是打直球吧,不等钟非程回答,接着说:“她跟我讲她既喜欢你又喜欢我,她的天底下最贪心的人,她要我们俩都在她身边......我心悦她,自然想让她开心畅快,无论如何都想陪在她身边。四师弟,你呢?”
钟非程愣在当场,过往的一切涌上心头,她的美好,她的笑靥,她的坚韧,她的恋慕......如今都要与人共享?
楚祺知他所想,温言道:“不是共享,她不是物品,就算是,也是我们被她拥有。她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爱,拿出来送予我们。她说她贪心,但其实她并没有想过束缚你,爱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但若她的爱让你不再快乐,她宁愿你把这份爱丢弃。”
话已至此,楚祺不再多言,起身对钟非程说:“我去看看药抓来没有,你像我这般,用内力给她肚腹保温,注意控制。一切等她醒来再说......”说罢楚祺关上里屋的门,让她二人独处。
钟非程怔怔地看她,忍不住将脸贴去她脸上,轻轻地蹭动。
辛潇心事重重,一夜未睡,现在痛晕过去,倒也正好补了觉,等到日暮时分,楚婶给她换过一次包纸月事带,她幽幽醒转,楚祺和钟非程一直轮流给她肚腹保温,醒来时已经不再疼痛,只有些坠胀。
她一睁眼就急急地去寻钟非程,生怕昏睡时间太长,钟非程已经辞别离去,还是说她犹在梦中?她眼中惊惶,似有湿意,哑声低喊:“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小师妹,我在......”钟非程赶紧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面上,叫她安心,“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辛潇张张嘴,一颗心放回去,眼光不敢稍离,怕自己还在梦中,愧道:“对不起......”
“乖,别说话。”钟非程亲亲她的掌心,扶着辛潇半靠坐起来,接过后面楚祺递给他的温水,拿勺喂她,“喝点温水。”
辛潇体质很好,又习武,醒来以后便不再很难受了,但楚祺和钟非程还是担心她,依旧喂她吃过肉糜蛋羹,再让她喝药。她本来想说自己不痛了,不想喝药,但现在钟非程明显是不怎么生气了,她便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药,但还是苦得小脸皱成一团,钟非程只得哄劝着,等她喝完漱口,又寻了蜜饯和松子糖来让她选。
楚祺吃过晚饭来替,钟非程一步叁回头地离开。
“吓死我了......”楚祺摸摸她的额头,“真的不痛了吧?”
“没事了......”辛潇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从不痛经的,这次真是太突然了......不过......”
楚祺知她所指,便把下午他二人的对话跟辛潇一一道来,“如此,你便可安心了......”
“大师兄,谢谢你......”辛潇笑得灿烂。
“我们都陪着你......”楚祺倾身过去,在她额头印下温柔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