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歌驀然低下头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问:“如果不是他们,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到我?”
尹雋一时无语。
他平日虽言词精简,却绝非拙于表达之人,可无论面对她的眼泪或眼前自轻自艾的言论,他都找不到话语安抚,唯恐一不小心又逼出了她的眼泪。
他无法欺骗她说自己经常想到她,他太瞭解自己情感上的缺失,所以他给她找好保姆、找能对她好的人照顾她,只是为了能够致力于工作,继续过他孓然一身的生活。其实他从来没想要孩子,这个想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仅管她回到他身边后,他并不曾生出不要她的恶念,只是偶然会浮现如果她不在他身边长大说不定会过得更好的想法,这个念头在最近尤其猖獗。
他几乎可以肯定孟晚歌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并且事实已经证明他没有能力成为一个好父亲,也就没有必要再多一个孩子来受苦。他能保证的是他的一切将来都会属于孟晚歌,除了一个他自己都认为可有可无的姓氏,他能给她的远比名份多得多,他会尽力满足她想要的一切,让她有足够的底气一辈子活得恣意。他以为她应该要感到满足,可她对这一切却似乎越来越不知足。
尹雋一直以为他这个父亲对孟晚歌来说可说可无,可细想这些日子以来的衝突和眼泪,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不瞭解女人,经过他母亲和孟海音,他早就放弃去理解女人毫无逻辑的坚持和复杂性,仅管成年以来他身边就没缺过人,见识过无数眼泪,却从没有哪一个像孟晚歌这样令他感到棘手,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不能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透过冷处理,让她自己想通并冷静──不仅因为她还年轻,更因为他是她的父亲,而她是他逃避不了的责任,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受到父亲这个角色的重量。
他喉结滚动,良久,才挤出一句:“不是。”
尹雋的否认换来孟晚歌一声轻笑,还好他否认了,就算是假的,至少不会让她显得太过难堪。
“对不起。”
孟晚歌被突来的道歉砸得有些措手不及,抬头怔怔地看向他,又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搞不懂你在生什么气,不是没有想到你。
双眼猝不及防被泪水模糊。
她想:大人可真是太狡猾了,疏忽她那么多年,却几句话就哄得她想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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