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州方氏已经结仇,瑞昌郡沛氏百年大世家不比颜氏弱,都不是好说话的人,真应了那句话,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不管怎么样刘湛当天还是领了一千骑兵出发,他首先去的是瑞昌郡城。
在鹿鸣渡口乘船渡过湟川,再一天的路程便进入瑞昌郡地界。
虽然瑞昌郡被划分为北疆,实际上湟川以南的气候比湟川以北要温暖得多,冬季也没有那么漫长,稻田长势很好,一些畏寒的瓜果树木也能种活。
因此瑞昌郡虽然不大却十分富庶,跟晋阳城只富颜氏不同,一路上显而易见的看到普通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均比湟川以北的百姓高不止一个档次。
到达瑞昌城,刘湛让韦成贵带着一千骑兵在城外驻扎,他只带张小满和郭东虎两人入城,张小满出示刘湛的印信,立即有士兵在前面带路。
刘湛被礼貌的迎入瑞昌城衙门,有丫鬟小厮上茶上点心,说是让他稍等,结果一等就是一整天。
“头儿,这就是故意晾着咱们!”张小满越等越愤懑,来来回回的走。
刘湛倒是沉得住气。“等着吧”
直到傍晚才有管事的出来见刘湛。
“实在抱歉,家主事忙,刘州尉有何要事可转告在下。”沛氏家臣看着客客气气,实则眼里充满了不屑一顾。
张小满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主好大的架子,我们大人代表大将军前来征兵,耽误北疆军情你们家主承担得起吗!”
沛氏家臣不阴不阳道。“哟,不敢不敢,在下这就告知家主,还请刘州尉将征兵文书交给卑职。”
张小满还想说什么,刘湛抬了抬手打断。“给他。”
张小满负气的递上文书,沛氏家臣单手接过看也不看,只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刘州尉请吧,待兵源到了在下会通知你。”
出了衙门张小满还是气不顺,一路上骂骂咧咧。
“行了。”刘湛没好气的扫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咱们这出身以后还多的是这样的事情,难道你每一次都要生气?”
张小满捂着后脑勺还是不忿。“咱们等了一整天,除了一杯冷茶一碟糕子,午饭也没给您安排,到了天黑才说没空见,两句话就把咱们打发了,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身份不平等谈什么待客之道?”刘湛嗤笑。“行了,回客栈叫上成贵他们吃一顿好的吧。”
沛氏这个态度其实也在刘湛的意料之中,不说刘湛杀方招得罪了北疆世家,单就刘湛这在世家眼里上不了台面的出身有什么资格见沛氏嫡系?
“头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张小满嘀咕道。
“等着吧。”刘湛面色微沉。
之后刘湛等人等了半月。
在此期间燕军两次来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较之去年明显意图更明显。
北军上下的气氛越发凝重,就不知道燕军会在什么时候大举来犯。
与此相比瑞昌城上下一片平静,老百姓该干嘛干嘛没有一点征兵的消息。
现在刘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沛氏这是打算不闻不问不管。
大将军征兵又不是皇帝亲自下诏征兵,征或不征全看地方世家的态度。除非周澶亲自来瑞昌城,否则沛氏不会有一丁点反应。
到地方征兵这个任务对刘湛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刘湛心里清楚。
周澶让他征兵本就不怀好意,但凡周澶派任何一名世家出身的将领前去征兵也不会吃闭门羹。
刘湛知道得太多,周澶到底还是动手了。
宝山一事还瞒着睿王,周澶用通敌的罪名把山阴县一事揭过去了,由始至终睿王都不知道周澶已经控制了宝山。
周澶担不起任何一点宝山秘密泄露的风险,刘湛的存在让周澶不踏实。
但是因为有颜氏掣肘周澶又不能干脆利落的把刘湛杀了,万一颜氏认为周澶杀刘湛是想独霸宝山从而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事情来,这个风险周澶也承担不起。
三方权衡之下,周澶只能在军务上使绊子让别人去收拾刘湛。
完成不了征兵任务刘湛就是渎职,根本不需要周澶开口,单就张泰宁手下的赵午光就不会放过他肯定会趁势攀咬不让刘湛脱一层皮不会罢休。
周澶这一招借刀杀人并不高明却十分有效,只要刘湛犯了军法,周澶以军法处置,颜氏那边自然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刘湛岂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周澶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沛氏府邸。
雕梁画柱的偏厅里,沛氏家主正领着沛氏嫡系十几名儿孙儿媳用晚饭。
沛氏如今最高辈分的长辈就是沛氏家主,已经年七十有二的沛氏家主依然身体硬朗,一头的黑发看着也就六十左右。
今年开春沛氏家主的嫡长孙又为他添了重孙子,沛氏嫡系四代同堂在瑞昌城传为佳话。
饭桌上,男人一桌,女眷一桌。
沛氏代代出翰林,官职不大但名声极好,府里规矩自然也极大,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二十多名丫鬟下人侍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沛氏家主有三名嫡子,长子沛公明今年五十有三,次子沛公杰今年五十岁整在京任大学士,三子沛公清今年四十有五,都是嫡妻所出。
十三年前嫡妻去世,沛氏家主续弦,继室方氏入门时年方十六,前年生下沛十二小姐,今年刚满两岁。
另外沛氏家主还有庶子七名,庶女九名,庶出的孩子都养在跟下人一墙之隔的偏院,平日里没有资格到正院来同桌吃饭,嫡系与庶出泾渭分明。
夜里,沛氏家主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