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这样的人,总是喜欢做徒劳无功的事。
明知挣扎无望,却喜螳臂挡车。
冰冷的剑鞘劈开身体的时候,赵嫣两排牙齿猛地咬住下唇,像被青玉剑的剑鞘钉死在床榻上。
“赵长宁,你太脏了。”
陆惊澜这样说着,将手中的剑鞘一寸寸碾磨深入,漫不经心的像是嫖客在玩弄青楼艳帜高张的男妓。
他知道怎么才能伤到赵长宁。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过程无异于一场缓慢凌迟的酷刑。
陆惊澜没有听到赵嫣发出任何声音,只看到了一团乌云般凌乱的发丝中间或夹杂着几缕白。
赵嫣细白的手指惶惑无力地抓紧塌上绣着林花的软枕,因巨大撕裂的痛苦而蹙起了细长的眉,隐约有志崩塌之兆。
暗色的血沿着腿根流出来,濡湿了青色的袍摆。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落在这污秽尘泥里了。
“没有男人,有这剑鞘陪着,想必今夜也不会寂寞了。”
陆惊澜撂下袍摆起身道。
赵嫣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地下的粮仓中不闻风声,不知时辰。
最后一盏红烛熄灭的时候,便只剩死寂的黑暗。
赵嫣的手被青色的外衫捆在雕刻花木的床栏上,下身被糟践的狼藉不堪,只被一匹薄锦勉强掩盖,轻轻一动冰冷的剑鞘便会深入几许,利刃穿肠,疼痛入心。
浓重的腥气嗅入鼻腔,赵嫣低低咳了两声。
他的目光落在虚无中的某一个点,看起来疲倦又悲哀,甚至有些可怜。
第一百二十八章
漫长的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
也许一日,也许两日。
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涸在暗青色衣摆的一角。
赵嫣被禁锢于床栏上的双腕被勒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下身掩覆在薄锦下,被冰冷的剑鞘搅碎血肉,数个时辰已让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痛楚。
若忽视那半阖着的眼帘,看起来像极了一具在坟墓中安静死去的尸体。
可他连安静的死去都做不到。
落锁的暗门上传来了响动声。
一双涂满丹蔻的手点起了火折子。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掩住满室铁锈一样的腥气。
明火映出女人美貌的容颜,三十来岁,云鬓簪鹅黄的花蕊,双目如点漆,红唇微扬,啧啧叹道,“赵大人也有今日?”
赵嫣猛地咳嗽了几声,良久才盯着女人的脸道,“宁王妃。”
陆沉烟目光扫过塌上凌乱堆叠的锦被,只能瞧清楚赵嫣被绑缚在床栏上的一双腕子和青白带着病气的面颊,种种脏污皆被掩覆于一匹薄锦之下。
“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女人涂满丹蔻的手指居高临下地落在了赵嫣的脸上,颇轻暧地寸寸下移。
“难为赵大人还记得我这个宁王妃。”
“以前赵大人在陆家的时候父亲与我提过赵大人与沉霜的婚事,我亦有心促成,孰料是引狼入室,害了陆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赵大人这张脸,原来不止招女人喜欢,也招男人喜欢。”
赵嫣咽下了喉口的血沫,闭目道,“若王妃要报仇,就杀了我。”
赵嫣说话时候牵扯到了身下的伤口。
因习惯了隐忍,再大的痛楚也不显露人前,除了紧紧蹙起的眉头,外人窥不到分毫。
陆沉烟笑容敛住,眼中阴冷,“当初知道大人死的消息,我还有些遗憾,野狗分尸怎么够?应该长长久久地活着忍受锥心之苦,日日生不如死才痛快!谁知赵大人唱的好一出金蝉脱壳的大戏,躲在岭南逍遥快活。”
“惊澜偷了你赵家的账本呈给天听,你赵家毁在陆家人手中,也算是因果报应。”
赵嫣蜷在袖中的手指握紧,苍白又虚弱的脸上终于泛起涟漪。
陆沉烟的声音柔软的像水,“大人府上当年闹得鸡犬不宁的兰青,本是宁王府的丫鬟,后来入了青楼,才与荣家搭上了线,大人觉得,兰青是听陆家的,还是听荣家的?”
原来如此。
当初的种种蛛丝马迹串连起来,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