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恺启程去连城前,还来过方湄这里一次。他来时,方湄正在理衣柜。两人自那日争吵过后再未见面,心里各有别扭,共处一室便猛然显得疏远了许多。
敬恺坐着饮茶,眼睛看了看摊了一床的衣服,又看了忙着迭衣服的方湄,道:“不是有丫头?”方湄折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喜欢别人随便开我的柜子。反正我闲得很,干脆当一件正经事做了。”
敬恺说:“我要去连城了,忙的话,可能以后都不怎么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方湄听了这话有些不明白,能有什么话呢?连城总不会远过俄国。她放下衣服在床边坐下,苦涩地笑道:“我能说什么呢?总不会比俄国还要远。”
敬恺远远看了一会儿她的侧影,声音清冽地说:“你瘦了。”
方湄笑了笑,转过头看他:“我不是向来这么瘦吗?”
敬恺道:“向来如此,也该改掉才是。你太瘦了。”
方湄不相信地走到镜子前,她诚然是瘦,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也大都是如此。
“我看还可以。”
“真的,我不骗你。”敬恺为替自己辩护,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张方湄的相片。黑白相片上印着十六七岁的方湄,脸上略带点婴儿肥,丰润胜过现在。
方湄乍一看到相片,也不禁发怔了。若不是刚刚才照过镜子,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六七年,她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说是判若两人,并不过分。由此而论,敬恺对于她的持续的爱简直是一个迹。
怔了一下之后,她伸手想夺过这张相片。
敬恺急忙收起来:“你做什么?”
她还打算往他怀里去夺,被他攥住了手。
方湄受他桎梏,当下手脚并用,只是要挣开。他怕伤着她,只好放开了她的双手。却听她说道:“早就终了的一段情,还留着相片做什么?挨人看到了,又是话柄。若你始终不能忘情,还是永成陌路的好。”
“不过是个念想。”敬恺冷然道,将那张相片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
方湄吓了一跳。
敬恺抬步就往外走:“你要毁掉就毁掉,底片在我那里,我想洗多少张,就洗多少张——我走了,你我现在,竟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等等!”方湄连忙叫住他,“最后一句话:小心冯敬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