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德清倒不怀疑马征途骗自己,只是这勖勉何许人也,怎么年纪轻轻竟成了大帅的心腹?他疑惑地请教马师长。
马师长道:“他在法国学的商科,滨城近几年经济政策的制定,他都参与了,反响不错。大帅对他极为器重,时常将他比作张良,说是‘丈夫不可轻年少’。”
庄德清不由得有些感慨:“大帅身边不少英雄少年。”
马征途道:“结交朋友的事,我帮你留意着。一旦城内有什么大场合,我一定帮你要一份请帖。只是这下子你得在城里住久一点儿了,不如来我府上暂住,还有几间空房。”
庄德清欣然应允。
此时已经酒过叁巡,两人都略有醉意。庄德清自怀中掏出小小一个黑丝绒盒子,马征途眼光一闪,笑道:“路易士珠宝店?”
庄德清道:“鄙陋之物,略表心意。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差人退掉。”
马征途笑了笑,接过了那个盒子。
事情谈好了,二人继续喝酒。
彼此都有了七分醉意,伙计按庄德清先前的吩咐,带进来两位小姐。一名珍儿,一名蜜儿。二女都面容姣好,穿的十分摩登,庄德清不由面露惊艳。余光瞥向马征途,他却不以为意似的,显然是见的多了。
女人虽来了,但总不能直奔主题。庄德清让两位小姐先表演一个才艺,作为缓冲。两位小姐一个弹一个唱,来了一曲《哼哼韵》。
马征途听得津津有味,忽听庄德清问道:“这里的小姐都是天足了?”
当年二人一起上学,马征途可没听过他害金莲癖,当下明了:“难道连城都还裹脚——她们这一拨,都是十多年前买来的,当时各大报纸为了这件事辩论,大户人家里是裹了放,放了裹,相辉楼要做生意,怎么着呢?老板采了一个折衷的法子,一半一半;裹了的那一半如今大都不景气,时代风尚变了。”
庄德清点头称是:“可不是!方湄小姐,自然也是天足了?”
马正途道:“那当然,大帅的口味一向都是新式女性。”
庄德清一听他的话,顿时笑开了:“你这张嘴!”冯大帅喜欢新式生活是举世闻名的笑料。
他新到什么地步?娶了个白俄做六姨太!也是新得独树一帜了。
“所以,”庄德清眼珠一转道,“方小姐不进府是因为府里容不下?”
马征途哈哈大笑:“怎么不是?六个老婆,十几个儿女。但方小姐如今是庙里的大佛,人家请她吃饭,只敢请素酒。”他见庄德清对方湄格外感兴趣,又加上几句:“她就住在这儿的叁楼。主要还是因为大帅太老,她太年轻。叁少今年二十五,她才二十叁岁。说句杀头的话,长相确是倾国倾城,要是晚几年出头,人就是叁少的,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然而,女人的黄金岁月就那么长,晚几年出头兴许就不是头牌了,比乱世的人更可怜的,就是乱世的佳人。
庄德清也只能叹一声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