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之后,夜晚来得越来越早,街道两旁的路灯黯淡,发散着橙黄的光,聊胜于无,照在行人身上拖出前后两条长长的影。
余鸢的月考成绩出来了,不算太坏,但远不到努力的水平。她百无聊赖地踩着影子往家走,思索着等会要如何应对陈妍和余厚海的发难。
他们不一定会多满意。
不远处传来的旋律倒是稍微抚平了一点紧张,是钢琴琴键敲击出的悦耳声音。
余鸢朝琴音的来处看去,是前段时间开业的一家琴行,每次回家都会路过,但之前从未在意过,大概是今天难得的乐曲,或者是想逃避的心情,让她下意识慢下脚步,朝那家琴行走去。
前几天还阖着盖的钢琴被打开,琴键上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指甲打磨得十分干净,指腹较常人更扁平一些,是常年练习钢琴的手。
手指不紧不慢地在琴键上游走,手臂也随之摆动,薄薄的肌肉紧绷在瘦长的小臂上,衣袖被挽至手肘,是一双男性的手。
余鸢的视线扫过他被白衬衫包裹的上臂,肩线,裸露在外的喉结,直至瘦削的下巴,展露出一张昳丽的脸。
室内的白炽灯清晰,可无端给他打上一层暧昧的滤镜。
她放轻了呼吸,驻足在此,隔着橱窗玻璃看这个男人弹琴。
他低垂着眼,似乎对旁人的视线毫无所觉。
余鸢猜自己是被乐曲吸引着停留,心安理得地等他演奏完一曲。
里面的男人终于抬起头,视线瞥到她,点了点头,继续弹奏。
余鸢惊醒,反应过来才觉得羞耻,脚步匆匆地转身就走。
她要快点回家了。
男人似有所觉,抬眼的瞬间余光里只有海蓝的校服裙摆,露出一截的小腿和奶白短袜。
余鸢到家的时候,防盗门半掩着,鼻尖耸动,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青椒味道。
余鸢不喜欢青椒的刺鼻味道,但陈妍女士最喜欢将青椒加入自家女儿偏爱的食材里。
想来自家母上的心情不错,余鸢换了拖鞋,正要往里走,侧边一把拖把扫过来。
“等等,把鞋底蹭一下。”余厚海抻着拖把,一脸不忍自己才拖干净的地面被糟蹋的样子。
“哦。”余鸢一手撑墙,一手扶着拖把蹭干净拖鞋底,往厨房探头,走起路来都要摔倒,“我妈今天心情不错?”
余厚海还没回话,陈妍就出声了:“今天你的月考成绩出了吧,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了,你数学考了班级第一?”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原来如此,壮壮哥喜得贵女,这几天红光满面,对待学生一改从前的严苛,报喜不报忧,余鸢松了一口气。
“好了,快吃饭了,”陈妍盛起最后一盘青椒土豆丝,“放好书包去洗手。”
“哦。”
“今天怎么回来迟了点……”余厚海在外面絮絮叨叨,余鸢打开水龙头,用水流声掩盖自己的心虚,假装没有听见。
余鸢用热水洗完手,甩干水往擦手巾上蹭蹭,陈妍和余厚海已经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