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房子是在一个山坡上。
前来的路上她注意到旁边石造房屋还满密集的。
大部分房屋大门前都种满花草颇为讲究,可见是还不错的区域。
普林尼虽担任过舰队司令但家里不似将军家豪华,还虽然是有雇用僕佣,除普林尼本人只有普林尼和小普林尼以及普林尼的姊妹居住,偶然有一位女子出入据说是普林尼的女友。
小普林尼是年约17岁的少年,阿尔琲托的朋友普林尼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舅舅,其父过世前希望普林尼也就是太太的兄弟领养。
让她惊讶的是小普林尼学识很丰富,或许与普林尼还写书有关。
白明月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白天她和女眷一起蒔花弄草、到市场、到浴场。
晚上普林尼家有时会有读书会或其他聚会。
不过她仍旧觉得苦恼,她所处的状况太不真实。
当梳洗照镜子时她知道那并不是她,不过她没有再试图辩解自己身份。
普林尼家的人和僕佣以及来往的人们都很低调朴实,没有对她一个将军送来的亚洲面孔多加询问。只告诉她本来将军要一起来,但是有事会晚点到。
几天后连岛屿都可以开始感受到地面震动。
「不好了!」少年小普林尼匆匆忙忙跑到庭院。
白明月正与他的母亲在花园里整理。
白明月看着小普林尼衝进来拉着她要往外走。
他不是个会大惊小怪的人,在罗马帝国17岁男子也不能算小孩。
「快来。」小普林尼见她不动,着急的催促她。
来到房子外面只见对岸的山顶升起灰色的云。
不,那不是普通的云,白明月知道那是火山灰,她之前才看过。
普林尼从朋友处赶回家。
「舅舅。」小普林尼迎上前去。
「我要过去看看。」普林尼手放在小普林尼肩上,眼光扫过所有人宣布。
白明月本想阻止他,不过旁边老弱妇孺不解和害怕的表情让她停滞,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不懂,要是德高望重的普林尼不去,这边的人将持续惊慌。
她和小普林尼在小港口目送普林尼的船离开港口往港湾方向前进。
「回去吧。」远处盘据在山头的黑色云朵不断往上升让小普林尼不安的催促她。
回程的路上,小普林尼在市场买了几样母亲交代的物品。
他递给白明月一种不知名的乾果。
「好吃。」白明月对他笑笑,用她的方法感谢少年试图安抚她。
两人爬上回普林尼家,白明月突然觉得混身无力。
「夫人、夫人。」小普林尼着急声音回盪在她耳边。
沙尔汶上任不久就代表国王在国外出席国际会议。
他穿着西服外披着传统金色饰条装饰的白袍,满脸严肃从下褟旅馆大厅走出门。
「有事情困扰您?您的王后?」吉普赛女子拦住要搭车的沙尔汶去路。
「不,让她上前。」沙尔汶阻止要驱赶女子的维安人员,他现在什么都愿意尝试,只要白明月能醒过来。
「封印解开了。」女子看了看沙尔汶后说。
沙尔汶没有说话。
「您的王后??。」
「说!」
「您释放了她的记忆。」吉普赛女人说完立刻离开。
沙尔汶怔住。
医生说白明月生命跡象稳定,她就是不醒来。
那拦路的吉普赛女人说的旁人大概听不懂,觉得是乱说的,他并没有结婚怎可能有皇后,但是他完全知道她的意思。
和秘别墅相关的大幅报导令他十分不安,他为取得过去物品挖的隧道被当成小偷挖的,他只好捐钱让学术机构开始挖掘秘别墅,以免别人去发掘。
出钱的金主可以控制哪里要深入研究哪里要先跳过,而考古也不是一天两天可迅速挖一个洞又去挖下一个,不过他不知道何时会找出他不愿意被发现的事。
他时时都在小心不要有任何洩露出别墅主人身份的物品出现。
但是,他无法控制其它的事,包括白明月想起前世。
白明月头痛欲裂着醒来,梦中发生的事令她感到害怕不已。
两千年前的罗马帝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空前的天灾浩劫震撼全国。
歷史记载西元79年8月24日,大约5千个居民随着一个城市在24小时之内消失。
歷史上记载小普林尼写信告知友人,普林尼前往庞贝吸入过多毒气死亡的事。
女僕很快服侍她沐浴和用餐,据说她已经昏睡一週。
她看着眼前精心製作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不如以往有食慾。
「您还需要什么?」女僕边把汤匙放到发呆的她手里边问。
「皇宫里所有最新的英文报纸和我的手机。」
白明月直觉沙尔汶串篡位行动将引来灾难。
她要来皇宫内图书室里的各国英文报纸,发现沙尔汶夺权的事已经在国际间发酵。
「白明月。」沙尔汶听说她醒来,在一天之内匆忙回国到皇宫里他的寝宫。
正在中庭晒太阳的她站起身来。
「我可以私下和你谈话吗?」她不再对他冠以皇室称呼。
「全都出去。」沙尔汶挥手要所有人离开。
白明月发现撒蓝不在随王储前来和现在离开的人群之间。
「我??不适合待在这里,请让我离开。」
可惜少了个赶走她会很开心的撒蓝跟着一起来顺便帮忙她,她要说服沙尔汶会很不容易。
沙尔汶表情就像瞬间冰冻。
「为什么?」他以为她会对王储妃的位置有兴趣。
「我想起来了??全部。」从初识时他的举动白明月毫不怀疑他记得所有的一切,后来更确定她的身份。
沙尔汶冷静的问:「从哪个时代开始。」
「从一开始。大概是罗马帝国时代的悲惨下场太过刺激让我全部想起来。」她咬牙说,忍住对他大喊的衝动。
他的野心总是招致不好的下场,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改变,野心还越来越大。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离开。」
公元79年10月24日,她要是真的被唤醒过去的记忆,她会记得这个日期,庞贝火山爆发比现代考古学家以为的日期晚两个月。他会想办法跟她确认。
「拜託你,我没有办法理解现在我周遭发生的一切和那些记忆。」
白明月知道自己濒临精错乱的边缘。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休想就此远离我。」
沙尔汶断然拒绝。
她立刻被软禁起来。
不过他没有限制她与外面世界的联系,她试着与熟识的记者和报社联络,原本她就帮忙调查,现在她不但有很多时间,在沙尔汶身旁还有很多机会。
父亲因为母国政府工作的时候受到不公平对待,主管还把错误推到他身上,所以带着全家移居中东国家讨生活,脱去高阶公务人员的光环从高级旅馆门房直到担任柜檯主管,后来因为急病过世,死前坚持不回国。
所以她一直对揭发世界上的不公平有兴趣,在美国唸书的时候在报社打工,开始她以平民身份帮忙记者调查的生涯。
他的阴暗面是她现在有兴趣的。
就算她想起些前世的什么,她现在是白明月,那是不会改变的。
白明月拿到自己的行李,但护照等物品被收走,被关在沙尔汶寝宫内的房间。
『啪!』一本书丢到她面前咖啡桌上。
是沙尔汶。
她看向桌面的册子,是第一期杂志,也是最末一期。
「还好我已经阻止这东西继续发行。」沙尔汶不悦的说。
她好大的胆子,胆敢在这不入流的刊物里放置宣扬女权的文章。
「那是总编的意思,不是我。」白明月冷冷地回。
刚当上王储的沙尔汶为获得外国政府支持时常出访,她并不常看见他。
不过沙尔汶的人倒是把她服侍的很好,她几乎要享受起这样的生活。
除了她实际上是囚犯没有自由这件事。
「让我走的话,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白明月试着交换条件。
「不。」沙尔汶完全不会考虑让宣称找回前几世记忆的她离开。
她必须在他身旁,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他不想再失去她一次。
「但是??。」撒蓝情为难还想说些什么。
沙尔汶这几天抓起不少皇亲国戚,而且还没完。
「你如果再为他们辩解,我就让你一起去。」
撒蓝点点头,也知道不给那些人一些警告,沙尔汶希望改变的前景不会在这个国家实现,咸令转身离去。
沙尔汶坐在接见外宾的殿堂,但是他心不在焉。
刚刚他才宣布把反对他的皇亲国戚甚至友人软禁在本国最豪华的旅馆。
虽然他花不少时间和精说服父亲把王位传给他,但是国内还是有不少反对声音。
他首先抓了贪污和欺凌穷人的,再抓了有把柄的,又抓了与国外有关係的。
不管他用什么理由关这些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反对他当国王。
前王储在他看来太老、太守旧,只有他瞭解现任国王也就是他父亲的想法。
父亲看同文同种的邻国追求现代化发展得不错能维持传统,就认同他希望走同样路线的计画。
守旧派认为他不应该打破王储都由国王兄弟担任的传统。
认为他太年轻。
打开的门和守卫的宣布让他从思绪中醒来。
沙尔汶站起来等待所有人就定位,朝迎面而来的外国大使伸出双手露出热情的微笑和好客的情。
「欢迎。」沙尔汶知道自己必须取得国外政权的友好和支持以巩固自己在国内的地位。
美国和欧洲各国都是他必须积极争取支持的,国内希望他推动现代化与男女平等的年轻人将会由于这些国家有本国所没有因此关注这些议题。
而欧洲皇室都是亲戚,只要他可以搞定几个国家就会获得全面支持。
拥有奥地利、比利时、义大利、法国、瑞典、丹麦、英国、荷兰、葡萄牙、西班牙与德国等11国皇室血统的比利时王子和他本是朋友。
美国总统的儿子也是他的好朋友。
阿拉伯国家的王子他都认识,比较现代化的几国都支持他。
他要获得国内外全面支持指日可待,不过首先他要把国内这些老狐狸的钱搾出来,然后要他们封口,不再提他不适合担任王储的事。
白明月刚打开沙尔汶房门口就被挡下。
「您不可以离开皇宫。」
「我只是想透透气。」忙着巩固权力的男人并没有空理她。
「您可以在花园走走。」
白明月不情愿的点点头。
守卫带领她到花园入口,着实让她愣住,这不是花园,而是公园。走没几步,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原本想转身离开的白明月被叫住。
「等等。」
白明月知道自己在皇宫里并不言正名顺,而她不想被当成沙尔汶的情妇。
「抱歉,我打扰您。」白明月道歉但没有转身。
「别怕。」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英文腔调带点异国风情。
「您??您好。」白明月不得已转身面对来人。
「我是沙尔汶的母后。」
「殿下。」大王妃也就是皇后鲜少有照片流传,所以白明月对面不相识。
「不必拘谨。」
白明月对她大王妃所知不多,只知道她平日行事低调。
「陪我走一走吧。」大王妃看眼远处的公主们没有注意到这边,打算把白明月带离。
公主们对自己哥哥当然会是保护态度,对可能会影响自己哥哥在国内形象的白明月不会太友善。
「沙尔汶必定很爱你才带你来这。他没让其他女人来过。」
继续往前走的两人之间沉默蔓延。
大王妃有些惊讶白明月没有回话的意思。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认识你的,他从来没提过你这个人,白明月。」
「我为蒂娜王妃工作的时候认识他的。」白明月觉得这有必要说清楚,免得人家以为是她贪图他的金钱、势力和地位。
「原来如此。」大王妃点点头。
白明月不知道她是信还是不信。
大王妃脚步转个弯,到达一处玻璃温室前,动手推门进入。
她停在花台前,从底下拿出水壶和花艺剪刀。
「沙尔汶小时候就和其他人不同。」大王妃戴上手套开始修剪花叶。
白明月默默的站在一旁听,这是她获得更多资讯的机会。
「他似乎什么都很行,让其他兄弟望尘莫及。国王还是王储的时候就决定要他当未来的接班人。」
「那沙尔汶的野心???为什么??。」白明月脱口而出,她不懂,国王既然喜欢沙尔汶,那为何他必须剷除敌人好登上王位?
「为什么他要争权夺利?这是你想问的吧。」
「是。」沙尔汶无法忘情于前几世的权力她是知道的。
「他大概是看多邻国王子们年纪轻轻就掌握实权、进行国家现代化,所以无法等待权力在数十年后降临。」
『不』白明月告诉自己,沙尔汶的野心不仅仅止于这个国家。
白明月知道大王妃实际上并不是沙尔汶的生母,他的生母是叁老婆榭赫德王妃。大王妃大概以为她不知道吧。
大王妃跟她说这些也有可能想引导她的想法往某些方向。
『传说有条黄泉路通往忘川河和奈何桥,盛开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过桥有个望乡台,旁边有个老妇人名叫孟婆在煮汤,河边有块叁生石头记载前世今生。不愿意喝孟婆汤的人要跳入河中受水淹火炙等待千年后轮回,带着前世记忆寻找前世恋人。』
白明月闔上她在皇宫图书馆找到的华语书本,把书本放在桌上,旁边还有本红楼梦。
她走到窗前看着皇宫墙外城市景观。
她以前对这种事虽不到嗤之以鼻,也没有半信半疑,而是完全不认为有这种事的,可是偏偏让她遇上。
大王妃后来只跟她介绍温室的花朵,没有再说任何关于沙尔汶的事。
然后指点她图书馆的方向,说那边几乎不会有人去,就离开回去公主们身旁。
大王妃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不管她愿不愿意,各方的善意和恶意都会席捲而来,就算她是来卧底找资料。
转身要回到桌前拿走书回房,一旁英文报纸吸引她目光。
接到白明月想见沙尔汶的消息,撒蓝领着白明月到沙尔汶所在的王储办公室。
「请您在这等。」撒蓝和守卫打招呼,往一道门走去。
「让开。」白明月不想等,对站在王储办公室前让撒蓝过去但挡下她的守卫冷冷命令。
「您踰越了皇宫的规矩。」撒蓝才微微打开门就放下双手转身看着白明月。
「和沙尔汶所作所为比起来算什么。」白明月不管撒蓝眼中的不认同。
「让她进来。」沙尔汶的声音从门缝传出。
白明月直直走到他面前,把报纸丢在他的办公桌前质问。
「你派人到国外杀掉一个公然反对你的记者?」
他让她记者朋友失业就算了,现在竟然把另一位记者骗到位在国外的大使馆杀掉,还是他自己国家的人。
「媒体写的你就相信?」沙尔汶瞄过报纸一眼冷冷的说。
「几世纪以来你不是都一直这样剷除异己?」
「你!」沙尔汶站起来。
「我说错了吗?」
「你别以为我不会处罚你。」他警告。
他已经太过分,只因为那位本国记者和他站在不同立场,质疑他的作法,他就找人把早就逃到国外的本国记者以办理离婚和新的结婚证件理由骗进大使馆杀了。
他早就被权力和慾望冲昏头。
就算他过去有多爱她,无论他记得过去几世的人生和她共度,现在不过只是个利慾薰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