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遮阴的棚子,但热烘烘的阳光还是格外关照亭邈,晒得他脸颊红扑扑的。
似乎没几秒,林温元也走到亭邈的身边,和他一起排队,周围还有几个演员,全都围着亭邈亲昵地说着话。
林温元笑着笑着,还不嫌热地把手搭在亭邈肩上。
傅英表情一黑。
“老板。”秦里看了眼亭邈排的那队伍,乌泱泱一群人,说道:“这边人多,我去旁边棚里拿饭。”
傅英屈起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把手:“两份。”
秦里愣了下:“好。”
“等等。”傅英眼突然变得凌厉,却靠着轮椅,漫不经心开口:“你顺便去请亭邈过来一趟。”
秦里没有迟疑,说了声知道了,就先去亭邈那边。亭邈正好快排到,听到秦助理的话后,他笑眯眯地应了声:“好,马上就去。”
秦里带话后,便走了。
正巧轮到亭邈,他看着丰盛的两荤两素,笑嘻嘻说:“小姐姐,我要两份盒饭,两份绿豆冰。”
站在身后的林温元怔了怔,正要问:“邈邈,你拿这么多……”
话还没有说完,亭邈就抱着盒饭,扬起灿烂的笑容,一溜烟跑到傅英面前去,嗓音甜甜地喊:“傅老师,我们一起吃吧?”
傅英阴鸷的眸色蓦地消散,屈起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动了下。
亭邈什么也没察觉,帮着傅英将面前的折叠小桌子展开,盒饭和绿豆冰依次放好。
刚摆好,秦里就带着两份饭过来了。
亭邈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眼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傅英。
傅英淡淡说了句:“秦里,给你的。”
秦里低头看手里的饭:???
亭邈托着腮偷笑,拿起绿豆冰递到傅英嘴边,眉飞色舞:“傅老师,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喝,甜甜的。”
傅英没动嘴,盯着这冒冷气的饮品,眼慢慢从吸管,一下一下的,挪到亭邈满含期待的脸上。
“真的很舒服,喝一小口不伤嗓子。”亭邈催他。
傅英喉头滚动了下,低头,也没拿饮品,就着亭邈的手将吸管含在嘴里。
“嗯,甜。”
“就说很甜吧。”亭邈得意地翘起尾音来。
正端着盒饭的林温元看到这幕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本来是助理帮他拿饭,但他看见亭邈居然自己排队,心思微动,就跟了过来,谁知现在。
他垂眸想了想,端着盒饭走到傅英休息的位置。
亭邈是背对着林温元的,并没有看到他过来,倒是和亭邈面对面的傅英,朝那边扫了眼,就发现林温元那双眼睛恨不得贴在亭邈身上。
他放下筷子,淡淡道:“秦里。”
秦里很会看眼色,听到老板吩咐后,端着饭直接说:“林老师抱歉,我们傅哥正要和亭老师对戏,您在这里不大方便,您看……”
林温元:“……”
明明还在吃饭,对戏,呵呵。
但话都这样说了,林温元也不敢招惹傅英。他自觉进组后和傅英没有过嫌隙,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傅英冰凉的目光在他四周转来转去,那眼不怒自威。
林温元只好岔了句话就走了。
他走后,亭邈抬眸看向傅英:“傅老师,要对剧本了吗,可是我还没有吃完诶?”
傅英和他四目相对,见亭邈含着绿豆冰在嚼,嘴巴嘟嘟,腮帮子那儿鼓鼓的,莫名有些可爱。他眼动了动,重新拿起筷子:“你吃。”
“嗷。”
但剧本还是要对的,下午全部都是采诗官两主角的戏,排得满满的。
饭后,亭邈软在傅英的休息处蹭阴凉,手里捧着剧本,娓娓道来:“世人常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我行走中原大地数年,却终究没能明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话是真是假?若是真,为何那堂堂龙子为非作歹,残害人命,依旧逍遥度日;而那些被迫害的百姓,却有苦难诉,落得身首分离。”
一张口,游刃有余,声音激动而愤慨,独特的嗓音里蕴含着褚风杪此刻应有的情绪。
傅英望着亭邈,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从拍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亭邈的台词功底很好,情绪起伏适宜,抑扬顿挫,普通话标准,没有丝毫口音,也不像他平时说话那样甜甜糯糯的,颇有古韵节奏。
最重要的是他总能置身其中,情绪贴合剧情,对剧情的把控力很强。
亭邈台词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走了十来分钟。
竟渐渐不觉得热了。亭邈的台词背得熟,可念到一句时,语气却稍稍一转,嗓音也像小奶猫黏答答的:“霍兄,那郎君候你三载,五载或十载如何,难道你铁石心肠,真就和她分隔两地。这相思苦你受不得,她也受不得。”
傅英目光幽深,看了亭邈一眼。
这奶猫样儿的嗓音挠得傅英心里痒痒,他将剧本放下,提醒说:“这句错了。”
亭邈捧着剧本看了眼,像是没发现哪儿错了,鼓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错了吗?”随后,还故意正正经经,字正腔圆地又念了一遍,甚至加重了那“郎君”二字的语气。
“没有错,傅老师听错了吧?”亭邈眼睛弯弯,笑眯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