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半,吕竹的颤动忽然剧烈起来,身边人被震荡惊醒。
此刻,他在床的另一侧,和吕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她看到他身体外廓又起了那诡异的波浪线,双手双脚痉挛般抖动,却紧紧贴住躯干,全身蜷缩成虾米,汗水让衣服都变成半透明,拱起肌肉的线条。
无论几次,他的症状依然会令人害怕,没靠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岩浆喷发般的暴动,更别说身贴身靠近了,是人都害怕被牵连。
随即吕虹明白过来,他远离她躺在另一边,是为了防止伤到她。
他在失控,而不是“自己能调节”。
“小竹。”她手足无措,指头碰了他背脊一下,没有危险,手便像柔软树枝,攀上他肩头。
随之他的后背落入柔软的女体怀抱。
“小竹,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奄奄一息,载浮载沉,如置幻境。
“你能别长那么快吗?”
“你不能再长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养他,还没有这么束手无策的时候,她为他考量了那么多事项,也计划过他的未来,怎么尽到她的责任,把他脱手。
他却把药一丢,一句“没有用”,轻轻就把她打发了,然后拉着她一起沉沦好像没有尽头的苦海。
“啊......”他喊出声,声音有气无力,就像呻吟。
他耳背下那块脖颈肉被一张女性的嘴唇咬住,咬他的人眼里戾色一片。
他现在样子,就像要英年早逝,不是英年早逝,也会命途多舛,因为他要长成巨人那样,他就永远没法当正常人了。
蜕变中的他全身抵御外部侵袭,肌肉肿胀硬度高,她牙也不好受,眼泪冲刷他的脖颈,他难受地挣扎了一下,但她就像吸血水蛭,铁了心要咬穿他脖颈,与他同归于尽。
觉察到危险,不知是身体反射还是求生意识给了他力气,他突然像弹弓一绷,弹开她,自己滚下床。
前一刻还在床上烂泥扶不起的人,下一刻就坐在墙角,面向床,惊慌失措,如同床上撑起半身的是个明眸皓齿的蛇蝎女妖。
那女妖又气又笑,眉宇间常年化不开的忧郁散去,变为少女般的眉眼灼灼,古灵精怪。
眼睁睁看完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全过程,这哪像是要没了的人?
她意识到,他需要一点“外力”的帮助。
她不是乐于助人的人,但这一特性在亲手养大的人身上不起作用,他身上不知不觉寄托了她大部分未来,她就像燕子,一口一口唾沫筑巢,在巢穴里把他养大,而要是生活没了他,她也会是死水一片。
“上来。”她对他伸出手。
他垂下眼,抵挡住美杜莎的目光,也挡住那柔软勾腕的柳臂。
“上来呀。”她催促,侧躺的女性曲线,一道湾,一段坎,透在厚又贴身的棉质睡衣里,朝向床下的人,身体故意在前方留下一片位置。
惊魂未定的吕竹动了动,她就看到一团的他舒展开四肢,大理石皮肤和紧实的肌肉线条进入光线中,动作优美,看得她眼迷蒙,不知思忆到哪一岔去了。
他跪爬到床边,露出两只眼睛,不动了。
这么大的个子,何至于怕成这样。
她嘴角噙着一抹讥笑,翻身而起,去了外面。
拿了一样轻薄的东西回来,她一愣,床上又躺上人了,弓着身,潮红的脸上两只湿润的眼睛巴巴望着她。
她放下东西,躺回床上,
“过来点。”
面对面躺着两人,中间隔着巨大鸿沟,特别是他,半边身体都快吊外面去了,情也是警惕的。
警惕之中,又似乎带着点跃跃欲试。
他往她那边挪动了一寸。
“再过来一点。”她咂着嘴里的血腥味说。
真是鲜美,好久没有弄过他了。
他就像块肥肉,掉落在了她掌心,以前都是不屑跟他计较,然而肉沫积攒多了,腹中馋虫早就蠢蠢欲动。
天时,地利,人和,她难得想开一次荤。
嘴上催了几次,他磨磨蹭蹭靠近了,并依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她给左手戴上塑料手套,薄膜的,不影响太多的手感,也让事情有回寰余地,她简直要为自己的天才鼓掌了。
她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她,往往二人一个眼,就懂下一步怎么做,这是朝夕相伴的成果。
手在空中试握了一下,下方,躺着的人不知何时转过头,看见她的“准备工作”,他的表情有刹那的怔愣,而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转过头去。
“我病了。”他说,声音干涩。
她呼着热气重新靠近他脖子,全当没听到,在他脖子热辣辣的位置一口含上去,他全身紧绷,排异反应都停止了,去应对另一重更危险的攻击。
“唔。”在那不轻不重的吮吸下,他发出舒服的声音,立即就松了身体,把自己交出去,天真得如同他还是小孩的年龄。
渐渐地,他不出声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呼吸。
被子从两道弯弓迭一起的身躯上脱落一半,后面较小的那副身躯,就像掌舵手,牢牢控制了前方的大船,不断有动静在他腰部前方颤动,他两道眉毛拧在一起,牙关咬紧得脸颊不断变形,牵动脖子上的肌肉束,随着腰部的动静越来越紧绷,可又不像是难受。
至始至终,她都伏在他颈项,与他交颈,不同的是她已来到前方,含住他喉结,半个身躯都迭在他身上,以弱小之力,蚕食大象。
然而身体是一套,脑子里想的又是一套,她脑子里一直在想,想他上次如何度过的难关,所以她目光依然是严肃的,狠狠地关注着他的反应,不自觉,牙又咬穿他皮肤,血的味道涌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