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怪物咀嚼的声音。
而他前方的路灯下,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轮廓修长,站姿笔挺,一身熟悉的制服。瞧见了他,微微抬眸,露出了漂亮的蓝色眼眸。
他脚下的黑影,仿佛几条巨大的尾巴,又像是几条巨大的触手,在恶意的摇曳。
连湛蓝的瞳孔都变得幽深了。
摄人心魂的恶寒,从脚底涌上了头。
四下无人,断牙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声音竟不自主地打颤:“季、季礼——现在戎玉不在,你别来找死……”
精力凝聚起的虫豸,在慌乱地四处奔走,一如本体此刻的情绪。
“嗯,”季礼静静地看着他,“他不在。”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黑影,如饿虎扑食一般袭击向了他。
那速度比利箭还要更快,仿佛奔驰的悬浮车,呼啸而来。
断牙的拳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当啷啷——”
他手中的匕首还来不及举起,就落了地。
于是那黑色的阴影捉住了半空中的他,凝结成了淡蓝色的实体。触手缠绕着包裹上他的四肢,不断向内收拢挤压,仿佛将他的骨骼碾碎。
这是一个粗壮、暴戾的怪物。
“季礼,你的精力不是消失了吗?”断牙瞪大了眼睛。
这他妈是消失了?季礼就算在格斗考核里,都没表现出这样惊人的暴戾。
“失控了,不是消失了。”季礼平静地陈述,眼中却隐隐闪过了不耐,“能控制住它们的那部分……丢了。”
被他凝聚成实体之后,离家出走了。
就在说话间。
最后一条尖锐的触手,卷起断牙掉落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喉咙。
死亡的恐惧席卷上他的大脑,断牙睁大了眼睛:“你不能!你不能杀了我!”
“你知道的!季礼!我不是戎玉那种杂种,我如果死了,你的麻烦就大了——”
“是。”季礼垂下眼睑,眼中涌动的却是浓重的赤色,“我不想惹麻烦。”
他原本只想威胁一二,叫这人在他失控期间老实一点。
可他为什么总是在找死?
那些触手似乎还在躁动不安地碾压着。
恨不得要挤碎他的胸腔,绞杀他的躯体。
“喀嚓”一声。
断牙听到自己左手臂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错了,季礼,我错了——”剧痛和恐惧令他屈服,断牙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做过,我给你赔罪,季礼——啊——”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暴乱的精力,早已超出了学生的范畴,他甚至在怀疑季礼的来头。
季礼还是没有说话。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眼精致冷冽,仿佛披着夜色的死。
断牙福至心灵,猛地喊了一声:“我也不会找戎玉的麻烦!他早就跟我交过手,我——我从来没针对过他。”
季礼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触手隐约有松动的迹象,却不肯放弃到了嘴边儿的美餐。
在主体和精体反复地拉锯之后,
好一会儿,那些触手才不情不愿地褪去,化作黑色的影子,回到了他的脚下。
断牙满身冷汗地捂着自己的手臂,连站都站不稳。
季礼张了张嘴,又抿紧了唇。
仿佛酝酿出这句话,比控制自己暴躁的触手还要艰难。
他说:“你可以来找我的麻烦。”
而不是去找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而此时此刻,季礼离家出走的那部分精体,正因为自己变回了淡蓝色,欢快地在桌上转圈圈。
大约是精力喂得多了,小家伙甚至膨大了不少,一只手掌都有些托不住。
水杯对于它来说,显得更狭小了,戎玉晚上试图把它倒出来的时候,黏皮糖卡在了水杯里,一人一糖面面相觑,颇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