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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祈福祭花的时间点,越来越多的人群往两情石的方向聚拢。
河岸的其他地方显得尤为清净。
两人坐在岸边的石凳上,谁也不说话,贺易不说话完全是在赌气,而孙景辰不说话是在组织语言。
但孙景辰作为过错方,自认为怎么说都像是渣女狡辩,渣女推卸责任,渣女不想负责。
话到了嘴边又经过了反复思考,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直白清楚的表达。
“贺易,你应该知道,我到这只是旅游而已,终归是要离开的。”
良久,贺易才悠悠出声,语气平静,嗓音却有种落魄的低哑,“你想表达什么?想表达你没把我当回事?和我恋爱只是到这的消遣而已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易说的完全没错,事实上孙景辰的目的比他想象的更加恶劣。
尤其是孙景辰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继续哄着贺易,陪着他闹,确实有心动的原因,但更多是懊悔自己玷污了这么纯情的小男孩,她内心十分难得出现愧疚的情绪。
当孙景辰向来不喜拖泥带水,想要做了结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仅人渣心硬,讲话还难听,但是却非常诚实。
“你17,我26,你知道这两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只能是玩玩的关系而已。”
她侧头看向贺易,在微暗的灯火下,贺易没有表现出被人渣完之后的愤怒、难过、不可置信,只是绷紧唇线,稍低着头,眼里的情绪都匿藏在阴影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太认真,我们连谈恋爱的关系都不是?”
不知道是河风的原因,还是贺易语气的原因,孙景辰的手臂在一瞬间泛起鸡皮疙瘩,她迟疑了一下,补刀子。
“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们差不多就到这里吧,祈福这种事……”
“你想都别想。”
这句话贺易说得平静,但是孙景辰对于危险向来敏感,此刻,她感觉不太妙,好像玩大了,招惹到了不好甩的角色。
果然,下一秒贺易就将手里的那束山茶花塞到孙景辰的怀里,拎着花篮,拽起孙景辰,往祈福祭花的河岸走去。
贺易的力气大得惊人,孙景辰头一次被他这么粗鲁的对待,也让她瞬间感受到,贺易虽然才17岁,但也是个男人。
一时说不知作何反应,任由贺易牵着她走。
他们来到祈福的河岸,穿过层层人群,站在河滩上,河水被风吹皱,荡起阵阵波纹,表面平静,河床下则是暗流汹涌。
“你想干什么?”
听见她的话,贺易撇了孙景辰一眼,这一眼让孙景辰冻住,没再开口说话,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平时表现的那样阳光开朗,只是贺易展露的一小部分的自己而已,还有另一部分,现在就呈现在她面前。
“九娘节一年才一次,来都来了不祈福可惜了,等一下我说一句姐姐跟着我说一句,好吗?”
语气里有隐隐的兴奋,孙景辰不清楚为什么贺易能把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她有点被吓到了,木讷地摇头。
贺易笑了一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锐利的眉眼,此刻居然有些邪气。
“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吗?既然你终归要离开,在没有离开之前满足一下我这个小愿望不可以吗?”
“好……好吧。”
以为贺易也算是想通了些,孙景辰点头,她只想快点完事回客栈,贺易的平静让她内心更加慌乱,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觉得今天她作的死,可能超出了自己所能的控制范围。
贺易满意了,他将右手手掌放置在心脏的位置,嘴里念念有词,语气严肃虔诚。
“明在上,您的子民贺易为您祈福!”
“明在上,您的子民孙景辰为您祈福。”孙景辰不敢糊弄,跟着他做。
“望得您庇佑,请明大人庇佑我和孙景辰的感情长久不变,我会对孙景辰忠心不渝,直到我的生命消亡。”
“望得您庇佑,请明大人庇佑我和贺易的感情长久不变,我会对贺易忠心不渝,直到我的生命消亡。”
……
“若是我背叛誓言,便请明惩罚我,爱而不得,得而痛失,孑然一身,请明聆听准予!”
最后与明做交换,拿自己重要的事物起誓。到这,孙景辰下意识地偷看了贺易一眼。
夜晚清冷的月光洒落河床,波光如鳞照映在岸边,晃动的水光勾勒他坚毅的脸庞,起伏的线条带着柔和弧度。
她发现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起誓,似乎就准备这样将自己后半生和她绑在一起。
没有听见孙景辰复述他的话,贺易扭头,眼里带着催促。
“……若是我背叛誓言,便请明惩罚我,爱而不得,得而痛失,孑然一身,请明聆听准予!”
话语落地,如同庆祝敲定了至关重要的契约,贺易将花篮里的山茶花全部抛洒进流动的九娘河里,带着祈愿的花朵被卷进河里又漂浮起来,顺着流水逐渐飘往不知何方。
至此,祈福祭花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在贺易他们的观念里,他们这个立誓相当于结婚誓词,仪式完成,起誓双方这辈子都会存在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