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成躺在地板上模模糊糊的睡着,放在地上的手机“嗡嗡”响起,他脑子发蒙,随手在地板是摸了两下,拿起了手机。
“喂,谁呀?”他语气冲冲的,一听便是喝了不少酒。
电话那端乱哄哄的,说话的人很急,语速很快,“老大快来、快来山林,我们在山林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歪倒在地的周天成猛然惊醒,突得一下坐起身体,忙道:“好,我马上就去!”
二话没说挂断电话,他一身酒气,也没管那么多,驾车上了主干道,山林下停着好几辆警车,他靠边停下顺着泥淖的路上了山,下着大雨,越往上走声音是越明显,走进林中,几名警察在勘察周围的环境,还有两个警察蹲在尸体的旁边记录着什么。
见到周天成来了,李昀有些惊讶,他站了起身,上前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周天成一把推开。
几个人穿着雨衣,唯独周天成毫无遮掩地淋着雨来,地上的尸体被一块白布遮盖,露着两只满是伤痕的脚在外面,那显然是个女人,虽然被白布盖住了脸。
他喘着粗气,一股汹涌的酸意攀爬上鼻间,弯曲双膝,他跪在了尸体的旁边,紧抿着发白的嘴如鲠在喉,脸皮的肉在微微颤抖,他看着躺在担架上浑身冰冷的人,攥紧双拳,仰起头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大雨淋在他的脸上,让这个大男人显得如此落魄可怜。
父母走了,阿婆走了,为什么连唯一的亲人也要被无情地夺走。
他埋下头痛哭,发出的嘶吼像是森林中咆哮的野兽,明明才过去叁天,犹如过了一个世纪。
度日如年的每一天他都用酒精来麻痹经,为得就是那个信念,他不相信妹妹会死,也绝对不允许妹妹会死,他期望着能找到她,期望她能回来,可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怕了。
从小到大,他说过会永远保护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着她,可他自以为当上警察后就能兑现诺言,可现在……现在……他哭得很难看。
伸手抱起地上的女人,他失声痛哭着,黄豆大得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一切是前所未有的痛心。
人类如何与命运斗争,就像眼前躺在地上的人,他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一干二净,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绝望、无助,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痛哭,雨将他的声音压在一定范围内,无情的将他屏蔽在其中,胸腔震得发痛,呼吸异常困难,他是个失去理智的野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四周的警员都停了下来,那失去亲人的痛苦刺痛着每个人的内心,李昀脱掉了手套,不得不打破这悲伤氛围,难忍道:“天成哥,她不是你妹妹。”
时间有一刻是凝结的,周天成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愣愣的看向李钧,在李钧默哀的注视下,他低头轻轻掀开了盖在女人身上的白布,怔住了。
李荀蹲下身体,将女人放回原位盖上白布,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护林工人一早上山巡查发现了死者,大约是在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早上四点之间被杀害的,被害者应当是被犯人拖进林子里奸杀后抛弃在此。”
他穿着雨衣,站起身后拍了拍周天成的肩,道:”我们已经联系了上级,会将这个案子交给别的小组,你妹妹的事情我们也会竭尽全力的调查,请不要太难过。”
他用了敬语,大抵是在安慰他。
周天成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于贸然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雨中的山路不好走,他们的脚底沾满了泥土,两个人将尸体抬走,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
“老大,会找到忻妍的,就像之前说的,没找到才会有希望。”
一道闪电带着雷鸣到来,“轰隆”一声,几乎要刺穿他们的耳膜。
雷鸣盖过了他的声音,但周天成还是听见了,他跪在地上望着天,只觉得心脏比淋在身上的雨还要凉。
他觉得这句话可笑至极,也极为讽刺,他将这句话交给了那对夫妇,而于贸然又将这句话交给了他,这算是惩罚,因他的自大得来的惩罚。
落在那种杀人成性的杂碎手中,她能活下来吗?用什么方式活下来?他完全不敢去想。
抬头看着重重迭迭的树梢,大雨逼得他睁不开眼,乌云停留在他的上方,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这让他仿佛回到了父母去世那年,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外出送货的爸妈没有回来,他们在家中等待,等来了警察告知他们被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命。
跟着阿婆他们回到了乡下,那里几乎遇不上这样一连下数日的大雨,那里的生活平静而安宁,直到他们长大,命运又让他们回到了这座城市。
雨还在下,驱车回到家,他又用酒精灌醉了自己,躺在潮湿的地板上,眼前的一切是梦,又格外真实。
梦里的女人被拖拽上了山,看不清她的脸,但脚下的鞋子是那么的熟悉,风驰雨骤,那穿着雨衣的家伙手里握着电筒上山。
树林都是黑的,哗啦啦的风声作响,一个人,不,是叁五个人,他们将女人丢在山上,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血,那血水渗入到了土壤中,使土壤生根发芽。
夜幕是最好的帮凶,他们落荒而逃的下了山,同样看不清长相,但这是一群混蛋,他可以确定-
刹时,铃声响起,周天成浑浑噩噩的爬来,揉了揉眼睛,打开信息来看是于贸然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