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嵩文拍了拍我的后背。
还是上去喝水,我把冰箱里的冰格都抠出来,慢慢一杯冰泡水,岳嵩文喝常温的,空调不慌不忙地布冷,我身上阵阵地淌汗,仍有羞惭,但是底下滑腻腻咯叽格叽地夹着那些东西,愧疚心好了点,手捏着冰杯子,杯子也淌水,淋漓一手,岳嵩文拿了张纸给我擦,我把杯子放下,顺便拿起来电视遥控器,要按开机,岳嵩文把遥控器拿过去,我说:“干吗?”他说:“说会儿话。”我说:“有什么好说,不说。”岳嵩文拿着水杯上楼去了。
唉,我在底下勉强看了会电视,还是灰溜溜的上去,岳嵩文坐在床沿,背对着我,还是在找东西,在抽屉里,我叫他:“老岳。”岳嵩文回头,我到他身边,看他在抽屉里找了一板药片在手里,我说老岳你怎么了,不舒服?他说:“胸口有点闷。”天哪,老岳,怎么这样。我说:“你难受多久了?”岳嵩文说:“没多久,最近看医生,给开了点药,不是大问题,正常的毛病。”毛病还有正常的?也许他的意思是说:他这个年纪,很正常的病。我说:“老岳,你要跟我说,我就不闹你的。”岳嵩文摇摇头,他把药品含进嘴里,咽了一口水。怎么这样可怜,装可怜,真的像装的,做给我看,可是我心里很难受,因为我在乎他,所以哪怕知道他装我也会难受,以前的也是,他每说一次可怜话,我特别不屑,但还是难受,绵绵久远的难受,一直到他没在了,跟别人正高兴着,一想起来,就憋得紧。我掰他手看他吃的药片,看不懂,但记下来了。岳嵩文把药盒拿回去,抽屉关上,“你在家里,我去给你买你的药。”我说:“现在?”岳嵩文说:“以后别那样了。”他说不戴套的事,我却听着很刺,觉得他说我哭的事,我说:“你们男的不都喜欢。”岳嵩文说:“是喜欢,但不至于让你作弄自己。”听得很难听,油汪汪的一桶。我说:“你作弄得少了。”岳嵩文忽然就冷脸,他说:“不是说翻篇了,还一直提?”“我哪提了?”我装大迷惑。岳嵩文说:“动不动就来上一次,给谁看。”我说我怎么了,啊?岳嵩文站在那冷冷盯着我,我说:老岳你也有病。
岳嵩文说:“你这样谁都会烦,知道吗?”我气得笑了,我说:“我他妈管你们呢。这样我自己高兴。”
岳嵩文没再说,抓了钥匙出去,去买药,应该很快回来,我被晾这空空的房子里,我的错还是他的错,还是我们都有错,还是我们俩都没错,在一块儿才有错。我其实一直都觉得以前没有什么,让人按在床上掰开腿拍照片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也不觉得死了活了,可是总是要提一提,好像真伤了我的心,其实没有,我就是觉得亏。但其实亏也喜欢,我喜欢人亏待我,也喜欢亏待别人,这样我觉得爽快,不这样我浑身难受。这怎么跟岳嵩文说,我是真有病。
拿起手机给岳嵩文发消息,长长一条,中心思想就一句:“我错了,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半天岳嵩文没回,我看着那条大绿块儿也还是挺有兴致的,感觉有了主导权,岳嵩文不回我我也能得意,等了十多分钟,岳嵩文说:“到楼下了。”我跑下去给他开门,其实门前空空如也,我勾着门边荡出去,前前后后十几回,看见岳嵩文的白衫儿。
还是皱的,刚才我哭乱的,岳嵩文把药袋子给我,我接住,问他:“你还觉得难受吗?”他摇头。其实刚才我还拿手机查了,就是普通血管的药,我看他突然拿药的时候还心想不是HPV吧,我喜欢这样想人,把人想坏,谁我都怀疑,但是不是。我用新杯子接水,岳嵩文说:“买的时候,那人说这药不能常吃。”我说:“有能常吃的,我下回买那个。”岳嵩文很不赞同。我说:“你喜欢,我就去吃。”岳嵩文开始皱眉毛,我说:“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行?”岳嵩文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说:“现在我不是?”岳嵩文说:“你是天天折磨我。”我又高兴了。岳嵩文也活该,谁让他非跟小女孩睡?不敢找正常的下手,非找这种关系,偷鸡不成蚀把米,倒霉了吧,后悔了吧。岳嵩文坐在旁边看我吃药,拿药盒里的说明书读,他说:“真的不好。”把药盒扔回桌上。装、又装。我一边范伟:“忽悠、你再忽悠”,一边苦苦的,岳嵩文也可怜,他不就想找个好把控的女的享享不麻烦的福?怎么遇到我这个有毛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