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把人带回家。
丁霎在玄关拿出双鞋子,给醉得不成人样嘴里还胡言乱语的人套上,胸口憋着团无名的火气,对着那张一委屈就红眼的脸一瞬间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也憋屈,从来都是想什么样就怎样的主,丁霎叹了口气,把人扶着进了屋里。
春眠刚刚趴他背上摇摇晃晃的像乘着片孤舟在水面晃荡般,安稳又静谧,安全感不自觉就出来了,眼睛也跟着阖上了。
一下地,那种飘荡的感觉消失殆尽,整个人都不安起来。春眠眉毛都皱成一团,难受得紧,手在空气里乱抓。
丁霎见她没一会是安分的,一把把人抱起来,指尖在她眉间揉了揉去,像哄小孩似的。
“一天天的不知道哪里那么多烦心事。”
他嘴里巴巴拉拉一大堆,小心翼翼把春眠放在床上,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春眠躺床上一顿不自在,朦朦胧胧间,眼睛就睁开了,清醒了不少。
头顶是炙热的灯光,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捂着眼睛,有些难言的脆弱,指节间泛着红,眼皮也烧得紧,一股患得患失的情绪在胸腔里滚。
没由来的想落泪。
瘪了瘪嘴巴,春眠翻了个身,侧卧着,那点攒在眼底的雾气顺着眼尾被热气染红的地方往下淌。
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边丁霎觉察到那点动静,跑到人跟前,一见这场景,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他身形高大,站在春眠面前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厚重又浓稠的阴影覆盖,像是寂静的夜。
春眠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一眼就望见丁霎那张脸,像是做梦一样。
反反复复的情绪折磨让人有些疲倦。
春眠想说话也吐不出些什么好词。
她不擅长口头表达,情绪少外泄,所有的东西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积攒着积攒着,到哪天实在受不了了一起泄洪似的外溢。
她知道自己有这毛病,所以尽可能的收敛着,藏着捏着想要全部自己消化完。春眠觉得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知趣了,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春燕。
所以她不敢放肆,她害怕。
就算曾经被孤立排斥习惯了,春眠也怕再次陷入这种境地。
她对谁都始终保持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边界,哪怕是丁霎。
春眠也摸不准自己在哭什么,就是委屈,想起好多事情都是委屈,胸口闷闷的。
说不出来也没办法说,被低迷裹着。
丁霎半蹲下来,拿开她捂着眼睛的手叹了口气,那股湿意在掌心泛滥。
心里软的不成样子,哪怕再气也没了源头。
低下头堵住那张半开合的嘴,轻轻贴了一下,安抚着,像是最原始又自然的贴近。
安抚了好一阵,春眠才平和下来,丁霎帮人清洗了一下,见她睡得有些沉,才松了口气。
隐匿在暗处的眸色有些复杂。
……
酒精真的是个坏东西,春眠想着,在意识回笼了些,那股眩晕和下意识的反应不再那么不受支配的时刻。
丁霎躺在她身边,好像睡着了,沉默的脸看着十分生硬。
她指尖是颤抖的,想要摸摸他。
回想起自己刚刚一系列举措,后背冷汗直冒,整个人都有些无措,她好像成了一个麻烦。
最后没来得及碰上他高挺的鼻尖,春眠被丁霎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屋里就开了一盏台灯,不算太亮,窗外夜色浓厚,春眠什么都看不清,视线里只有他那张乖张肆意的脸。
眉骨深刻,那双眼睛里暮色浓烈,像一道化不开的水墨。
春眠有些心虚,嘴里声音又小又含糊。
任是两人这么贴近也听不出些什么名堂。
“还气吗?”
丁霎先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