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含泪说完这一番诀别的话,便用那锋利匕首划过自己的脖子,鲜血当即溅了三尺高。
“将军——”
“周南一一!!!”
他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痛心疾首的呼喊声,但他已经不在乎那些声音是谁的了。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们正年少,沈修宇对他穷追不舍,甜言蜜语来势汹汹,他少年心性,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甜蜜攻势,三两月便沦陷了。
晚上沈修宇也不回去,爬上他府中的高墙,他们便隔着那墙接吻。那时的浓情蜜意,已经彻底的被后来伤痛苦楚所抵消,以至于叫他全无留恋。
他的脑中闪过很多年少时的片段,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去看桃花,一起去放花灯,一起去看风筝,一起去堆雪人,一起下棋,一起练习骑射,一起练剑,他回家晚了,被罚了一顿鞭子,沈修宇二话不说的就上来替他挨了,还甘之如饴。
他仍旧深爱沈修宇,但他已经不愿意留在对方身边了,就让他带着这份情永远的死去吧。
“周南,周南…是我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沈修宇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慌乱的去捂周南的脖子,粘稠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了出来。
“小南,小南…”
他情仓皇的去拍周南的脸,周南艰难的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叫了他一声修宇哥哥,就闭上了眼睛,再无任何气息。
“周南一一”
沈修宇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
贾松把军医带了过来,军医只是抓着周南的脉搏一试,便摇头道,“将军已经去了,还请皇上节哀。”
沈修宇只觉得胸中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太过强烈的痛苦在他胸中疯狂的冲撞着,叫他张口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周南!”
沈修宇抱着周南快速冷却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他太过悲伤,没人敢上前拦他。
直到他第二次呕血,金元恺才上去拦住了他,“皇上,将军已经去了,还请您节哀…”
“还请皇上节哀!”
贾松带领剩余的大凛将士齐齐在沈修宇面前跪下,只可惜,沈修宇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见他不断喃喃道,“是朕逼死了将军,是朕!”
思恍惚间,只见沈修宇涕泗横流,痛不欲生道,“他在怪朕!”热泪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叫他连怀里周南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朦胧的热泪当中摸索到了周南方才用的匕首,拿起就要往自己胸口捅,被金元恺眼疾手快的给夺过了。
“皇上,不可啊!将军拼命驱逐了匈奴,便是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安康,您这一走,大凛又要动荡了,难道您希望将军最后的遗愿落空吗?”
“是啊皇上,就算为了将军,也请您保重龙体!”
“望皇上保重龙体!”
“哈哈,保重龙体!好一个保重龙体!朕明白了!周南,朕全都明白了!”
沈修宇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笑中却带着泪,已经全然疯魔。
他抱着周南的尸身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便再度口吐鲜血,气力不支,抱着周南直挺挺的倒下了。
“军医!军医!快来绐陛下看看啊!”战场上乱成一团。
昏迷中,沈修宇还在死死的抱着周南,军医想要将他们分开,发现根本不可能,即使昏迷了,沈修宇还是死死的抓着周南,就像快溺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皇上连日赶路,身心皆疲,再加上将军离世,叫皇上伤心过度,五脏六腑俱为破裂,气血逆行,危在旦夕。
我这里有金丹,给皇上服下,可以暂保他的性命周全,还劳烦你们赶快护送皇上回京,若是晚了,怕是皇上也要心力衰竭,不治而亡了…”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跟我来,立刻送皇上回京!”
金元恺当即便召集了一队人马,随他护送沈修宇回京。
沈修宇的情况很差,要么便不省人事的昏睡着,要么一醒来,便是口吐鲜血。
才三日过去,他们便惊骇的发现,沈修宇的头发白了大半。
要知道,沈修宇可是正值壮年。若不是伤心过度,又怎会白了头发。
金元恺一路殍精竭虑的将沈修宇护送回京城,稍稍的放松了警惕,便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遭到了一帮匈奴打扮的贼人的伏击。这些贼人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他们中了对方的陷阱,举步维艰,就在金元恺打算拼死送沈修宇出去时,其中一个贼人抓过了周南的尸身,对他们厉声道。
“我们只要周南的尸体!不要你们的狗皇帝!乖乖的把周南的尸体绐我们,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准带走将军的尸体!你们要带走将军的尸体,先从朕身上踩过去!”
沈修宇忽然醒了,对那些贼人大吼道。
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们身中埋伏,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人上去按住了沈修宇,叫他动弹不得,硬生生的把周南的尸身从他怀里抢走了。
“把将军还朕!把将军一一”
沈修宇高喊了两声,便气力不支的倒下了。
那帮贼人抢了周南,很快便逃走了。
只剩下狼狈不堪的沈修宇和金元恺等人。
金元恺疲倦的抹了一把汗, 道,“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皇上送回宫中!”